信被火焰吞噬,它至化成灰也没有被应该看的人看到,也仅仅只有褚裟知道写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薛清文离开的时候,这座城市下了很大一场雪。而大雪以后,褚公馆被一场大火屠烧殆尽了。
火起之前,大量的金钱被堆积在客厅,就像无数看客,褚裟换上了最得体的衣服,他坐在主位,面前的盘子里放着一把手—枪,抬起的右手在颤抖,可他还是拿起了枪,推倒了烛台,火落在地上,浇满了汽油的地立刻起火。
褚裟退无可退,荒木一郎让他把钱藏在褚公馆里,一直有人监视着他,薛清文还能走得了,可是他不行。
他转了一圈,把放下的枪再一次拿起来,颤抖的手还是把枪—口对准了下巴。
狡兔死,良犬烹,做卧底很难有好下场,褚裟希望薛老师离开以后能远离政治,远走他乡,做个普通的老师,愿他长命百岁,还愿他平安喜乐。
拿到飞机票的时候,薛清文不肯走,哪怕陈兴说这是褚裟安排的,但他不见到褚裟就不肯走。
陈兴做错了事,原本褚裟让他装成自己的样子引薛清文上飞机,两个人一起离开华国。
但他不够谨慎,被薛清文发现是假的了,只能亮明身份,求薛清文跟自己上飞机。
“他人呢?”薛清文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猜想到的真相,“他是不是……牺牲了?”
时至如今,褚裟终于可以配用牺牲了。
“没有。”陈兴很不会撒谎,他曾经见过会长在办公室里写信,也许那是会长留给薛老师的遗言,但那封信和会长一起消失在了大火中。
褚裟把信装起来,他盖了自己的印章,在陈兴想要接过信封的时候,他又把信放进抽屉里,“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先把薛老师骗上飞机,国内会很乱,他这样固执且不知变通的人很难活得好,我死以后,你们离开这里。”
“除了死,您就没有别的路吗?”陈兴不想眼睁睁看着会长去死,“您可以……”
“我可以留下来,等着被荒木一郎连同这些钱带回去。”
“您还这么年轻,这么年轻……您是那么好的人,我从来都是敬重您的。”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没有出卖我,尽心尽力替我做事。”
薛老师:
万事均安,请释锦怀。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已在另一个世界了。对不起,我再一次欺骗了你,我并无退路,环顾四望,豺狼成群,虎豹窥伺,学生唯有一死了之。
黑暗终究会退场的,这个国家必将拥有光明的未来。我这个肮脏的人也该随着黑暗退场了,今后你要过着充满希望的日子。你有如此结局,我方能安心长眠于地下。
关于过去,你必然有诸多疑问,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问过自己,离开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华国人,为什么归来的时候就不是了呢?难道异国的云异国的土地让我变了样子吗?在我死后,世人是否仍然视我为狗汉奸卖国贼呢?
罢了罢了,薛老师,逝者如斯,生者已矣。
我曾无耻地利用你做挡箭牌,躲在阴暗的角落铲除了所有影响情报传递之路的人,原谅我曾经让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革命者的信念是理智又残忍的,我的心中唯有最后的胜利,没有其他,对此我现在只能怀揣着歉意走在黄泉路上。
我相信,未来的某一天,国家会给你安稳的生活,那是我无法给你的。
我能给你的,唯有一条光明的大道,你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路上有无数的同伴。我祈求你,不要忘了我,你有一个学生,他曾是你满心期待有所建树的人,只怪愚笨如我辜负了你。
我的一生潦草又黑暗,可死亡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故乡给予我的墓碑,我甘心赴死,胜利是需要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来换取的,我不是唯一牺牲的人,可我希望自己是最后一个为了胜利而牺牲的人。
投笔伤情,临书惘惘,我只期盼你能知晓我深爱这个国家,这片土地。
敬请教安。
学生褚裟
民国三十三年十二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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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万事均安,请释锦怀:请对方放下对自己的挂念,常用于报平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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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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