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雷克”彻底归于沉寂。
像他的名字一样，与他培养的海盗们一起葬身海底。
而位于海岛附近的那些城邦、部落，也因为这次大战，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在此之前，他们对于战争的理解，似乎远不及现在那么透彻。
战争无疑是残酷的，但这种残酷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多东西。
大多数玩家都以为，战争是人海战术。
实际上并不总是这样。
人海战术的前提是，两方掌握的技术和情报对等，而原镜和周边的其他玩家，显然并不符合这个前提。
她可以公然地将其他玩家当做棋子，而不惧怕事后的报复，因为她知道，这场战争足以让参战的其他玩家吓破胆。
甚至于她期待这些玩家恼羞成怒，主动向她进攻。
而且，确实有一部分玩家这样做了。
结果可想而知。
失去了“德雷克”这颗平衡战局的棋子，剩下的乌合之众，再也没办法对原镜造成任何影响。
毕竟从前的他们，连“德雷克”都对付不了，又何谈对付原镜呢？
镜之城很快就加派了人手，接管了荒岛和荒岛周围适合驻兵的小岛，作为巡逻和补给的据点。
而原镜的临时盟友“夏夜之星”，则忙于接管霸海城的一切，根本无暇顾及海上的事。
没过多久，镜之城的运输船队就顺利地将荒岛上的陨石和少部分的石油带回了极星城。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极星城进入了文化与扩张并进的平稳期。
极星城的军队每天都在向新的地区扩张，但因为奉行“稳中求胜”的原则，扩张的速度却并不快。
相比之下，镜之城的学者们，反而更像是一群斗士。
原镜低着头，看着下方穿着长袍，激烈地辩论着的学者们，眉头微挑。
虽然听不清这些学者在说什么，但从这些人的动作上来看，她感觉这群人明显是在讨论天空、大地之类的话题。
实际上，下方这些人正在辩论，大地到底是方的还是圆的。
“大地当然是方的，太阳每天从东边升起，飞过天空，然后落在西边。”
“不，我觉得不对，如果是这样，太阳第二天怎么回到东边？如果它从我们头顶上的这片天空飞回去，我们一定会发现的。”
“太阳当然可以回到东边，它只是从女神的一个袖口，飞到了另一个袖口，女神完全可以攥住它，把它放回东边的袖口。”
“那月亮呢？女神为什么要不停地在天上抛两颗亮晶晶的圆球？而且按你的说法，白天的时候，女神还要把数不清的星星收起来！”
“那些星星根本不用收起来，月亮也不用，因为太阳一出来，它们就会黯然失色！”
“但是，如果用我的方法解释，这一切就很好解释，因为大地也是圆的，太阳、月亮、星星都围着它转动。”
“哈！谁会信这种鬼话？如果我们住在一个圆球上，肯定会有一群人掉进看不见的地狱里，就在球的另一面。”
“那是当然的，我们是被女神选中的人，所以我们生活在光明的世界，剩下的那些人是被女神厌弃的贱民，所以他们本来就生活在地狱里，他们一定每天都想爬到这边来，没准他们那边每天都有人掉在太阳上被烧死……”
学者们分成了两个学派，每一方都觉得自己的提出的学说非常有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高塔上，一名女使将记载着城中近况的羊皮卷呈给蛮蛮。
“我们不用管管吗，大祭司？那些民间的学者打着女神的名义，四处宣讲他们的学说。”
“引起骚乱了吗？”蛮蛮低头看着羊皮卷上那些有意思的言论，不太在意地问道。
“没有。”女使回答道。
不过很快，她又再次开口，“可是，记述女神的史诗一直是由我们神殿书写的，这些学者的行为是在渎神，放在其他城邦，他们是有可能被绑在火刑架上烧死的！”
“你也说了，女神的史诗由我们书写，所以只要没有神职人员写下新的典籍，他们再多费口舌也没用。”蛮蛮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说实话，这些学者提出来的很多问题，连她都没办法解答。
比如“大地是圆的还是方的？”，“我们从何处来？”，“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等等等等。
这些学者为了让自己的学说有更多的人支持，甚至还办起了学堂，让周围的孩子听他们讲课。
比起蛮蛮的淡定，城邦里的其他管理者却没那么淡定了。
城防军的人，首先就非常看不惯这些学者。
“这些人是在传播邪教，我们绝对不能放任他们扭曲神典！”
“但是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和神职人员有关系，有的还是工匠的后代，如果我们把他们抓起来，一定会有很多人不满。”
虽然镜之城比其他城邦更先进，但在目前阶段，让大多数人接受教育依旧是不现实的。
读书识字的人还是少数派。
而且大多数能够读书的人，多多少少都与特权阶级有点关系。
比如某个人家里的女孩成为了女使的候选人，这家的其他人，就有机会在女孩的身边学习文字。
又或者哪个人是工匠的孩子，这个人也有机会在自己父母的身边，学习很多与机械、物理相关的知识。
尽管他们自己可能还不知道这些学科的存在，但他们接受到的教育却是实实在在的。
而随着这类人的增多，现有的知识自然终有无法解答这批人疑问的时候。
等到疑问越来越多，这些人就会开始思考，开始自己尝试解答自己或者别人的疑问。
他们无疑是非常勇敢的。
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也是怪异的。
人群当中，总会有人想要铲除这些不合群的异类。
终于，某一个军官在街头听到了某个“渎神”的言论之后，率领自己手下的士兵，将传道的人抓了起来。
一群士兵将抓住的学者绑在了城中央的火刑架上，扬言要杀死亵渎女神的异教徒。
蛮蛮赶到的时候，学者的脚下已经堆满了柴火，一群平民将火刑架周围围得水泄不通，火刑架旁的士兵，也拿起了火把。
“住手！”蛮蛮身边的女使高举蛮蛮的令牌，在前方开路，“大祭司驾临，谁敢乱来？”
一群人哗啦啦跪了一地。
蛮蛮板着脸，扫视着跪在地上的士兵，问道：“谁允许你们随便杀人？”
之前自作主张的将领挤开人群，跪在了蛮蛮脚下，“是我，大祭司，这些人企图篡改神典，亵渎女神，我作为女神的信徒，当然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即便如此，也不能随便杀人。城邦里的一切，都要严格遵照法典。就算他们亵渎了女神，也应该先在神典接受审判。”
蛮蛮的权杖在地上敲了敲，说道：“镜之城的子民们，想必你们最近也遇见过很多像他们一样的人。如果这些人的行为，都算成是亵渎神明，那么这件事对于镜之城来说，一定算是一件空前的大事。镜之城的官员们必须要经过慎重的讨论，才能决定是否处置这些人。我在这里承诺，三天之后，一定给大家一个答案。”
在这之后，蛮蛮就将几个“罪人”带到了高塔，亲自审问他们的“罪行”。
参与讨论这件事的官员，也分成了好几派。
有的人认为这件事必须严惩。
“他们讨论的问题根本毫无意义，大地是方的还是圆的，根本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活，大麦和水稻依旧会生长，木匠也永远不会缺木头用。但这些人大胆的言论，已经威胁到了女神的地位。这些低贱的平民，竟然胆敢私自描绘女神的形象，定义女神的行为，他们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也有人持截然相反的意见。
“不，这有点太小题大做了，我们没必要对自己的属民这么严厉。他们只是一些无害的学者，即便几百个加在一起，也没办法打败一个伍的士兵。而且，如果女神真的因此而愤怒，这些渺小的学者恐怕早就受到惩罚了。”
“你怎么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万一这是女神对我们的考验，我们却什么都不做，女神一定会对我们感到失望。”
当然，这群官员中，也有相对温和的中间派。
“这些学者如此随便地谈论女神，的确应该收到惩罚，但烧死他们……未免有点过于严苛了。我认为他们讨论的问题非常有趣，你们可别忘了，镜之城建立之前，我们也会思考很多看似没用的问题，但最后它们都派上了用场。”
“没错，他们讨论问题是没有罪的，唯一的罪过，是他们讨论的过程中，曲解了神典。”
一群官员讨论了半天，又将矛头指向了法典。
“曲解神典到底算不算渎神？”
“说实话，他们并没有说女神的坏话，他们只是把很多东西，归类为神迹罢了。”
“可是他们确实曲解了神典，这样做会误导很多信徒……”
在众人激烈的讨论当中，原镜也收到了一个问题。
【您的城邦发生了决定未来的大事件，请写下您的决策__
（您的决策将影响城邦的发展走向，请谨慎抉择：处罚过度将打击民间学者的积极性，处罚过轻将影响您在平民当中的威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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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学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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