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皇宫，议政厅。
瓦洛动作很快，普洛蒂殿下被人类绑架的消息迅速遍布了虫族网络，作为帝国瑰宝的雄虫竟如此轻易落入外敌手中，虫皇陛下为此大发雷霆，责难军部没有做好防卫才会让卑鄙的人类有机可乘，军部立即反驳皇宫的安保一向由皇宫护卫队负责，怪罪在外征战的将士们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起事件不过是皇族和军部间的又一次冲突，但由于普洛蒂殿下S级雄虫的身份实在敏感，雄虫保护协会得以顺理成章地插手，他们绝大多数是狂热的“雄虫优先”主义者，理所当然地，这次他们主张用卡尔换回高贵的雄虫。
皇宫内唇枪舌剑，星网上也吵得不可开交，一部分虫族坚持把雄虫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卡尔元帅能前往换回尊贵的雄虫殿下是他的荣幸。但很快遭到了帝**雌的强烈排斥，卡尔元帅征战无数，功勋卓著，比仅仅作为一种精神依托的S级雄虫的贡献要大得多。
“抛开普洛蒂殿下的皇族身份不谈，刚迈入青年期的S级雄虫对于帝国来说是无比珍贵的财富。答应敌人开出的条件不是消极避战，阁下那么强，肯定能轻易脱身的吧。”
雄保协会会长笑容温和亲切，在桌子下疯狂打字，暗中指挥下属在星网上多买些水军，他们只能在言语和舆论上对元帅和军部施以压力，但只要元帅本人不同意，他们也无可奈何。
卡尔神色淡淡，语出惊人。
“利用柔弱美丽的生物窃取胜利，不可原谅。”
雄保协会会长和元老院的元老们闻言差点把眼睛瞪出来，卡尔这个大直雌居然会说雄虫柔弱美丽？要不是卡尔的脸上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他们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型嘲讽。
不过也无所谓，只要卡尔乐意去交换普洛蒂殿下，管他嘲讽不嘲讽。老登们心下暗喜。
“哎呀，卡尔元帅实在是太有大局意识了，既然您同意去换大殿下…”
“我拒绝。”卡尔冷声道。
“因为一名雄虫被俘虏就失去战意向敌人妥协，还自以为是缓兵之计洋洋得意，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你们口中珍贵的雄虫就会在今后的战争中被当作全族的弱点被猎获、被利用，成为刺向战士们的完美利刃。”
“下次其他族群绑架雄虫，胁迫所有虫族战士自爆，各位又当如何？”
“这样的话普洛蒂殿下岂不是会…”雄保会长在元帅冰冷的目光中渐渐熄了声。
“一切为了帝国。”卡尔漠然开口，众人知道已经没有商议的余地了，他们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言，宝座上的虫皇面色铁青。
议政厅的门前，足有上千名帝**人立在那里，他们均是一身冷肃的黑色军服，气势慑人。
卡尔踏出殿门，黑色的军人们整齐地后撤一步，单膝跪地，紧握拳头放在胸膛，向他们的最高统帅行了一个最肃穆的军礼。
卡尔垂下眼注视着自己那双能够撕裂机甲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只在他掌心下颤抖的纤细手臂，当时他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捏碎对方脆弱的腕骨。
他看了一会自己的手，收回视线。
他有很仔细地观察过少年的状态，露出的皮肤没有任何伤疤，手上也没有驾驶机甲生出来的硬茧，不可能是现役军人，仅仅只是个被抛出来作为诱饵的贵族小孩而已。
绑架普洛蒂的人类要求在第三军团的星舰上交换俘虏，主谋是谁显而易见，不管第三军团的团长是谁，总归是利用弱者混淆视线的混账。
*
“阿嚏——”泽菲尔只觉后脖颈一凉，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怀疑地打量面前不知为何突然剑拔弩张的两人：“如实交代，你们两个是不是偷偷骂我了？”
“放心，谁也没骂你。”
普洛蒂风情万种地撩了下一头红色长发，不屑地瞥了一眼面前冷着脸的骇客少年：“连自己真实情感都没认识到占有欲还这么强，实在是叫人看不下去。”
“你有话直说，少在那阴阳怪气的。”瓦洛皱起眉，他听不太懂，但不妨碍他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停停停，等我说完要紧事你们再吵。”
泽菲尔被突然破门而入的瓦洛吓了一跳，把正事都忘到脑后了，在这略微尴尬的气氛下，他终于想起自己找普洛蒂的初衷，把手中的照片举到对方眼前。
“你看看照片上的这个胶囊，是类似兴奋剂的药物吗？”
“可以说就是兴奋剂。”普洛蒂低头辨认片刻，点点头：“麻痹神经，遏制对疼痛的感知，最大限度激发服药者的勇气。你想要这种药吗？”
“不必了，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样的状态最适合驾驶机甲。”泽菲尔把照片收起来。
你就算不吃药也已经够疯了，瓦洛联想到上次战斗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
正说着，主舰设备室的方向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一名士兵抱着光脑出现在门口。
“少将，您看这个。”他抱着光脑转向泽菲尔，让他能够看清。
屏幕里，是虫族军队最高指挥官——卡尔元帅。
银发的俊美男人，不，雌虫坐在会议桌前，军服的银扣扣到最顶端，冷漠地直视着镜头。
“各位虫族公民，我是现任帝**最高指挥官卡尔。”
“14个小时前，人类绑架了我们珍贵的S级雄虫普洛蒂皇子，雄虫是虫族最为宝贵的财富，上百年来，我们从未受过如此挑衅和耻辱。”
“普洛蒂皇子为守卫帝国英勇献身，他完成了身为皇族的使命，这是他本人也是我们最大的荣耀，我们将用所有敌人为他陪葬。”
“这场战斗将载入我们的史册，而人类将会从历史上彻底被抹去。”
“战前动员还不错，他不去参加元老院选举相当可惜，看来PLAN A能够用得上了。”泽菲尔一手合上光脑，简洁地说。
“什么PLAN A？”瓦洛问道。
“是卡尔拒绝交换普洛蒂皇子，坚持与我们开战，我已经给第三军团所有中队发了集结的讯息，他们应该快要到了。”泽菲尔说：“至于PLAN B，当然是他自愿前来交换，不过基本上没这个可能性，看来有些人魅力不佳。”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某个被迫英勇献身的雄虫殿下一眼，得到对方一个愤怒的中指。
*
第三军团的中队长们还是第一次面见他们新任职的军团长，相比其他已逾中年的军团长，这位新长官年轻得让人大吃一惊，但没有人表露出丝毫轻视，新长官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迪尔娜星这块难啃的硬骨头，他们心中暗暗叹服。
“卡尔单兵作战时难以应付，如果你们先遇敌的话，不要主动与其交锋，只需引诱敌舰到指定的位置就好了。”泽菲尔出发前叮嘱大家，「哈迪斯」机甲在他的手下发出轰鸣。
瓦洛跟着泽菲尔上了机甲，无比自然地坐到副驾驶上给自己系安全带。自从他们达成共识后，瓦洛像他承诺的那样逐渐适应这个过于真实的游戏，也不再抗拒上战场。
泽菲尔突然凑近，拇指摩挲过他眼下的青黑，语气温和。
“最近给你布置了不少任务，很辛苦吧，这场游戏很快就要结束了。”
“还好。”瓦洛为这突然的举动愣怔了一下，不过没有偏头避开：“我已经修改了机甲的安全程序，链接系数能够达到百分之百，此外我还外链了一台控制器，你可以通过观察大脑状况来调整是否增强链接，要增强多少。”
为了掩饰发红的耳尖，他赶紧换了个泽菲尔感兴趣的话题。
“是吗？给我看看。”泽菲尔果然对机甲更感兴趣，转身去研究新的控制器了。瓦洛指尖轻轻抚过被碰过的位置，过电般的酥麻消失了，他莫名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战斗中途我也许会撑不住昏迷，思来想去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最合适，只要能剩一口气就行，至于什么时候停下交给你来判断。”
泽菲尔忽然说道，在瓦洛震惊不解交织的目光中，他把控制器塞进了瓦洛的怀里：“况且这个仪器是你开发的，肯定比谁都清楚它的用法。”
“我赌上我的性命，至于你，就给我赌上全部的才能吧。”
瓦洛一时哑然，这一刻泽菲尔眼中的光芒几乎把宇宙都点亮，奋不顾身的疯狂举动让他的心脏都跟着怦怦跳动。
“那是值得你付出生命去追寻的东西吗？”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声音沙哑沉闷。
从出生起就承担着「天才」的头衔和命运，无论是游戏还是人生对他来说都太过简单，他从父母的认同中寻找尊严的幻影，世人赞颂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把他的少年心性，热忱与爱几乎一一耗尽，他选择游戏、入侵系统以及自我伤害时的瞬间快意，真正的热情总是很快就消退。
在你眼中闪烁的是什么，请告诉我吧。
请救救我吧。
泽菲尔一愣，略微思考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开朗的表情。
“我也不明白，不过只要赢下去就好了，我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想不通的事情完全可以慢慢想，找不到的答案也可以慢慢找。”
“如果一直赢下去的话，总会找到答案的。”
“上吧，玩咖小哥。”
太耀眼了。
一度停滞的时间重新开始转动，他的意义，他的自我，他的存在，从这一刻开始找到了归处。
瓦洛从未有一刻这样欣喜自己的才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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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上吧，玩咖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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