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杰斯·布里奇这半年以来的通讯记录，啊，还有他参加入学考试的试卷。”泽菲尔对坐在计算机后面正聚精会神敲击键盘的瓦洛说道。
瓦洛仅仅只是接下了攻破数据库的委托，没有询问过泽菲尔的目的，原本他对泽菲尔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现在他的想法和心情有所改变。
“你破解学校的数据库是用来做什么呢？”他轻声问。
“我只是好奇而已，不方便透露的话也没关系。”
“没什么不方便透露的，我们的一个同级被这家伙顶替入学名额后失踪了，我想要通过黑数据库找出他参与此事的证据。”泽菲尔咬着涂满蓝莓果酱的面包片边换衣服边含含糊糊地回答。
瓦洛默默地点点头继续工作，但心头骤然涌上来的酸涩感始终挥之不去。
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
银鸥学院一年级的教室里，教授正在讲台上讲机甲构造，显示屏上机甲的画面突然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教授疑惑的话音刚落，显示屏重新亮起，上面赫然是杰斯·布里奇入学考试的成绩单和几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看清截图的内容后，台下一片哗然。
“这么差的成绩，完全进不了指挥学校吧。”
“是这么一回事，他雇佣垃圾星的佣兵团绑架那个名叫卡洛斯的平民，原本卡洛斯才是指挥学校的新生。”
“自己想要进指挥学校就对无辜的人下毒手吗，真想象不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众人的议论声传入杰斯的耳朵里，他面色铁青，不顾教授的怒斥冲上讲台想要把大屏幕关掉，但放映设备似乎被动了手脚，就算切断电源，画面依然没有消失。
“你们看这个！”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教室里每个人面前的光脑上都蹦出一个信函模样的弹窗，在屏幕中耀武扬威地跳动，有几个人低声把信函的内容读了出来。
【杰斯·布里奇，你就是一个为了进入指挥学校倚仗家族的权势加害平民、无所不用其极的大恶人，吹嘘自己的成绩，实则蠢笨如猪，卑鄙无耻、草菅人命，我在此挺身而出揭露你的罪行，使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杰斯浑身颤抖，身体几乎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心中只剩恐惧和绝望。
“这是假的！”他尖声说：“卡洛斯明明还在他的出生地斯基泰星，我不过是把他卖到了黑市而已！”
满室寂静中，教室的最后排突然响起一阵掌声，泽菲尔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门走了进来，微笑着注视这场闹剧。
“感谢告知。”他冲着呆若木鸡的杰斯，用口型说。
*
斯基泰星球有两种景观。
一种是高耸入云、玻璃墙体仍然在阳光下反射着税金动人光辉的指挥中心遗迹，另一种是座落在遗迹脚下混乱肮脏的贫民窟。
十年前发生的战争中，斯基泰星遭到了虫族舰队的袭击，虽然驻扎在这里的部队在战斗打响之前就被虫族吓得仓皇逃窜了，但最高的指挥中心充分发挥了拉嘲讽的功能，大半个指挥中心被虫族的炮弹炸上了天，连着方圆千里内的所有建筑均被夷平，只留下战败地标似的残余和四周盆地一般凹陷下去的荒原，在这片荒原之上，逃过死亡阴影的流民们重新建立了他们的家园。
在这样的垃圾星上，最廉价的不是垃圾，而是人类。赌场、黑市还有地下擂台，吸引了不少贵族富豪频频光顾，对于这些上流人士，在斯基泰能够找的刺激比在首都星更多，也更加夸张。
和虫族的战事也很难说，谁也不能保证首都星将来不会成为下一个斯基泰，要是不趁沦陷前好好享乐，死了可就没得玩了。
这天，一艘最新款的豪华飞船停靠在斯基泰星的港口，引得行人们纷纷侧目，暗想又是哪位首都星的阔少来败家了。
泽菲尔从驾驶座上站起来，他推了推墨镜，整理了一下奶油色长风衣的下摆，正准备走下飞船，猛地想起自己还带了一个活物。
他一出门就看到杰斯·布里奇鬼鬼祟祟地徘徊在他宿舍外面，就随手把他敲晕塞进了飞船储物室里。
这个炮灰胆子就像小耗子那样只有一点点大，不敢做什么大的坏事，否则也不会被泽菲尔稍微诈了一下便什么都说出来了，留在身边使唤还挺方便的。
泽菲尔打开储物室的舱门，杰斯正在里面瑟瑟发抖，他扯着杰斯的领子把他拖出来。
“该跑腿了，去找你雇的人问问卡洛斯的去向。”
“我不要去，我一闻到垃圾星的空气就过敏。”杰斯抗拒道。
“没听到校长的话吗？限你半个月内找回卡洛斯，否则就把你赶出去。”泽菲尔冷笑着踹了他一脚：“你最好动作快点，我耐心有限。”
“我已经出动不少人找了，我们在学校等着不好吗，再说您身为堂堂星系首富的独生子，也没必要跑来这破地方遭罪是吧。”杰斯捂着屁股谄媚地笑着。
泽菲尔抱着手臂不置可否，再次抬起脚。
“我这就下去问！我问还不行吗。”杰斯崩溃大叫，不用泽菲尔再说什么，他自己逃也似的跑下了舷梯，泽菲尔在他身后优雅地款款走下来。
他们走了几个地方，得知杰斯派出寻找卡洛斯的队伍没有任何进展。
“你还记得把卡洛斯卖给谁了吗？”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出钱让佣兵绑架那个平民而已，事成之后我给他们打了尾款，其他的就没有多问了。”
泽菲尔几乎被这蠢货气笑了：“当初帮你抓人的雇佣兵呢，他们总该记得把人卖去哪了吧。”
“我给了他们钱之后就没有再联系了。”杰斯沮丧道：“我当时卖人的时候，也没想到还有必须得把他买回来的一天啊。”
“只能先去这里的雇佣兵协会问问了。”
“喂，就是你们两个在到处打听卡洛斯吗？”
年轻男人的声音随着改造机车的引擎声一起从身后传来，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个俊俏的蓝发青年，他操纵着机车，背上背着把一看就是自行组装的光线步枪，坐在机车后座的黑发男人手中拿着大型枪械，略带警惕地看着他们。
杰斯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窜到了泽菲尔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梦游者」”
“就算是首都星来的大人物，应该至少听过这个名号吧？”
真是了不得的自信，虽然不知道他的自信来自何处，但眼下不是该好奇这件事的时候。
“不好意思，没听说过。”冷淡地抛下这句话，泽菲尔转过身，机车上的两名青年小声切切私语。
“他居然说没有听说过诶，我还以为我们的知名度会高一点呢。”
“少得意了傻瓜，他们一看就还是学生吧。”
泽菲尔没走出一步，两名青年又追了上来：“我们也在寻找卡洛斯，两位可以跟我们到据点交换一下情报吗？”
他们提到卡洛斯这个名字的态度相当熟悉，而且脸上担忧的表情也不像是作假，泽菲尔思忖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带路吧。”
“我们确定要跟着他们走吗？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好人。”杰斯胆怯地扯了扯泽菲尔的衣角。
“没事，他们认识卡洛斯，没准会掌握更多的情报。”
他们跟在这两个男人身后，被带到一家酒吧里。
店内的设施很简陋，仅有几套桌椅和一张吧台，现在还没到开店的时间，吧台的后面，一名紫色短发、打扮朋克的女性站在那里。
“尤卡，我说过不要把贵族往我的店里领吧。”她冷冷开口。
“别这么苛刻，塔雅，他们不过是小孩子而已。”被称作尤卡的蓝发青年作出举手告饶的动作。
“这两个人是来找卡洛斯的，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背着大型枪械的男人补充道。
“你们想吃什么？”尤卡回过头，朝泽菲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家酒吧除了酒还提供简单的套餐和各种果汁，所以你们这样的小孩子也可以入内。”
“还有，你们不是下城区的人吧，为什么要来找卡洛斯？”
“我们是卡洛斯的同级生，他迟迟没去报道，学校安排我们出来找他。”泽菲尔半真半假地说，又问：“你们是卡洛斯的熟人吗？”
“是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组建了「梦游者」这个组织。”
“我们全都是因战争失去父母的孩子，为了保护自幼长大的下城区自发组成了自卫团，没读过什么书，脑子也笨，只有力气算得上大，一天到晚就喜欢到处巡逻，帮这里的住民解决麻烦，相对应的，我们会收取一点钱作为佣金。”
尤卡爽朗的笑着，他把原本夸张敞开的领口拉的更开，给泽菲尔看他胸膛象征着自卫团成员的刺青。
“我们的自卫团现在一共有五十人，核心成员有四人，包括我们三个还有现在正在找的卡洛斯。”
“我是尤卡，略会一些枪法，冷兵器也能玩的转，也很擅长做菜和讨年长女性喜欢，像是收佣金这种事一般都是我出面，定位大概算是我们自卫团里的万金油吧。”
“这位是恩普，之前是很有名气的雇佣兵，是我们自卫团里的武器专家，在拆弹上也很有经验。”
恩普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下头专心保养自己的武器。
“这位姑娘名叫塔雅，经营着这家名叫「夜愿（Nightwish）」的酒吧，为自卫团成员的生活和活动提供资金。”
“没有必要和这两个贵族小鬼说这么多，贵族就没一个好东西。”名叫塔雅的紫发少女气呼呼地说。
“卡洛斯是我们这个自卫团的团长，年纪虽轻，但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无论是枪法还是体术都是毋庸置疑的一流，即使是首都星的那些天才也没法和他相提并论。”提到卡洛斯，尤卡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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