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闹钟响起,柏雪意挣扎着瞪开眼皮,从床头柜上捞过手机。
果然,好友列表里没有新出现的人。
不出所料,闻照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他昨晚半夜睡不着,脑子一抽,翻出Jacky的微信,问他要闻照的联系方式,Jacky也是个夜猫子,竟然没睡,也没问原因,下一秒就直接把名片推给了他。
深夜最容易冲动,柏雪意备注了个名字就把好友申请发了过去。他其实也没想好加了要说什么,只是想这么做就做了。
闻照当然没理他。
不过没关系,主要还是展示一下态度,追夫自然要主动点。不然没有任何过渡,到时候直接和人家说“我想和你上床”,岂不是很惊悚?
唉,这任务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柏雪意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系统提醒他再不起床要迟到了。
不想去公司上班,最不想面对的是公司的领导。
柏雪意哄着自己起床。原身的衣柜全是一溜排的衬衫西装,按照色系由浅至深整齐排列着,他挑了件看起来没那么正式的浅蓝色衬衣换上,拿上车钥匙出门。
本来算好了能卡着点到,结果因为停下来买早餐摊上刚出炉的梅花糕,柏雪意喜提迟到五分钟,迎来一众同事惊奇的目光。
大家纷纷抬头看墙上挂着的钟,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柏总监迟到。要知道柏总监从来都是至少提前一刻钟到公司的,风雨无阻,跟设置好某种准时上班程序的机器人一样。
难道今天程序出bug了?
“机器人”柏雪意提着没吃完的梅花糕袋子,淡定地迎着所有人的注视,走进办公室。
他给自己泡了杯热茶,慢悠悠享用完了早餐。
接着拿出湿巾擦手,擦桌子,擦电脑屏幕,擦键盘,擦无可擦后,柏雪意不太情愿地打开昨天闻照给他和Jacky的文件,开始研究新项目。
这个时候现实世界的经验就显现出了它的好处。柏雪意从小被作为继承人培养,还没成年就已经在自家集团打工,一路从基层做起,虽然未到三十岁,但打工经验已经有了十大几年。
这个项目虽然难做,但不是没有突破口。柏雪意完完整整看完红头文件,着手分析、规划,撰写项目书,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过去了。
午餐是在附近商圈的一家口碑很好的寿司店解决的。不愧是好评榜第一,平价又美味,柏雪意心满意足地吃了十五贯寿司,吃到撑,于是决定散步回公司。
“主人,别忘了给主角攻买咖啡哦。”系统冒出来提醒他,“顺便推进一下任务捏。”
差点忘了。还要买咖啡给闻照送过去。
柏雪意索性给全组都买了咖啡,数量太多,他请了店员小哥帮忙送,拿到工区让大家自己挑。在收获N句“谢谢Cyan”“Cyan真好”后,柏雪意落荒而逃,拎起那被单独打包的全冰美式,躲回办公室。
怕去了跑空,柏雪意提前给总办打了电话,问Zane在不在,方不方便现在上去。
很快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于是柏雪意拎着咖啡,坐上总办专属电梯,那边提前给他开了权限,一路直通,很快,72层到了。
谁知一出电梯,Grace满脸歉意地对他说:“抱歉Cyan,Zane突然有个电话会议,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好吗?”
“行。”柏雪意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
一小时后,Grace匆匆走过来,柏雪意以为闻照开会结束了,正打算起身,Grace又跟他道歉,说Zane要接待一位很重要的合作方,估计还要一会儿。
柏雪意轻挑了下眉。
故意的。
闻照这种级别的决策者,工作日的每一分钟都是被提前至少一周安排好的,几乎不可能出现什么临时的会议和合作方。
闻照就是故意把他晾在这儿。
柏雪意挂上得体的笑:“那Zane先忙,我改天再来吧。”
“Cyan,”Grace立刻拦住他,“Zane交代了,让你在这儿等着。”
Grace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眼神透着尴尬,语气满是恳求。
好像他如果再走一步,她就要完蛋了。
柏雪意在心里叹了口气。何必为难别人,不过奉命行事而已。
归根到底,Grace是那只被殃及的池鱼。
闻照是冲他来的。
“没事,你去忙吧,我在这等着。”柏雪意重新坐下。
Grace松了口气,一脸感激,给他端来茶水点心和杂志,让他尽量等得没那么无聊。
时针又转过两圈,空荡的会客室里只有他一人,来来往往的路过,都会朝里打量一眼,好奇是谁在里面,怎么等了这么久。
那杯从33层带上来的咖啡被冷落在桌角,只剩一点浮冰飘着,杯壁上挂满水珠,在桌面上留下难看的水渍。柏雪意终于得到Zane请他进去的通知。
柏雪意什么都没说,拿起那杯咖啡,敲门,推门,走进办公室,迎向闻照的目光,径直走到他身边——
“砰”!
咖啡被他扔进垃圾桶。
空气静得发僵,空调出风口的气流声都像被掐断,只剩墙上石英钟的“滴答”声,慢得像在数着每一秒的紧绷。
柏雪意在闻照面前站定,歪头,那张冷淡的脸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冰化了,应该不合您的口味了,我扔了不介意吧?”
闻照抬眸,眉眼黑沉:“你在挑衅我?”
“我怎么敢呢,”一道冷白的光斜切进落地窗,打亮柏雪意勾起的嘴角,“Zane你日理万机,我等一等是应该的。”
他俯下身,双手撑着桌面,直直看进闻照眼底,“生气了啊。”
距离太近了,对着这样一张具有冲击力的脸,柏雪意有点走神。闻照今天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明明中和了过分凌厉的眉眼,不知为什么,却更加勾人了。
他微微退开,轻声说:“别气,下次再给你买。”
“放心,”柏雪意的声音格外温柔,“我保证不会赖账。”
两人的目光撞在光缝里,没人再说话,却像有无形的刃在半空抵着。闻照的瞳色在阴影里变得幽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却能见他下颌线绷得比平时更锋利,唇瓣抿成一条线。
他看着眼前的人,无数纷杂思绪翻涌,只觉对方熟悉又陌生。
明明是同样一张脸,连说话时嘴角陷下去的那个小窝都一模一样。
可他在国外认识的那个笑容明媚好似没有任何烦恼的人,和回国再遇时西装革履得体端方的精英,再到眼前这个扔咖啡冲他发泄不满的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柏雪意。
“保证?”闻照嗤笑,“在我这里,你有信用可言吗?”
他突然凑近,两人呼吸交缠,“现在是谁在和我谈保证?”
“柏柏,还是——柏雪意?”
柏雪意瞳孔骤缩。
柏柏。
他的小名就叫柏柏。极少人知道他这个小名,是他刚出生时亲妈一时兴起起的,可她后来几乎没叫过,只有照顾他长大的保姆会这么喊他。
原身竟然也用这个名字。
“连真名都不敢用的人,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保证。”
话音落在空气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闻照觉得没意思极了。自己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一个连承认都没勇气的人纠缠。
如果再来一次,他会在摘下击剑面罩后掉头就走,不会因为柏雪意喊他就停住脚步,他会无视掉柏雪意约他吃饭的短信,不会因为对方卖可怜说没人陪他吃饭而心软,他会在柏雪意主动吻过来时坚定拒绝,绝不会因为刹那失神而酿成终身大祸。
那是一切错误的开始。
“出去。以后也不用你送咖啡了。”闻照低下头翻文件,又想起什么,淡声说:“这几天我会请律师起一份离婚协议发给你。”
他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只会一遍又一遍提醒他,自己愚蠢的过去,被践踏的感情,和被碾碎的自尊。
窗外的云飘得很慢,把百叶窗的光影也拖得变了形。
长久的沉默中,柏雪意一动不动。
“闻照。”
闻照指尖一顿,钢笔在纸上洇出黑色墨点。
太久没听到这个声音喊他的名字了。
嬉笑的,撒娇的,温柔的,愠怒的,生气的,似乎特别钟爱他的名字,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喊“闻照”,“闻照”,。
“闻照,好喜欢你。”
“闻照,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闻照,我们去追极光吧!”
“闻照,我刚才看见你和那个女生说话了。”
“闻照。你不可以看别人。”
“闻照。”
“闻照。”
......
闻照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抽离,面无表情道:“还不走?”
柏雪意:“我的话还没说完。”
闻照头也不抬:“我没有义务听。”
柏雪意拉开椅子坐下,手搭在桌沿,做出谈判姿态:“我们做个交易吧。”
闻照觉得可笑:“你有什么筹码和我做交易?”
交易是要有筹码的,闻照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需要柏雪意让渡的东西。
两人的目光抵在半空,像两支拉满的弓,箭已经搭在弦上。
“怎么没有,”柏雪意靠向椅背,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至少我们现在还是已婚关系。”
“你陪我上床,三个月就行。三个月后,我就同意和你离婚,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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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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