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Blue

应粟从后备箱里拿出把红色雨伞,递给席则,然后目视着他走进学校大门。

他将冲锋衣穿到了身上,明显小好几号,袖子将将到他小臂处,衣摆也只能堪堪遮住腰。

少年身形高大挺拔,穿着这件不合身的衣服,明显有些滑稽,但他丝毫不在乎,还颇有点孔雀开屏的意思,一会儿翻翻这个兜,一会儿玩玩拉链。

就这么,一个人悠然自得地往学校走。

应粟坐在车里,一直注视着他,只觉——

漫天雨幕中,他好像是最鲜活的那抹色彩。

在他刷门卡的时候,应粟低下头,从扶手箱里摸出盒万宝路蓝爆。

敲出一根咬到嘴里,左右摸了摸外套兜,又弯腰从扶手箱里翻找一圈,都没找到打火机。

“笃笃——”车窗传来两声敲响。

应粟直起腰,往外一看,表情微愣,降下车窗,把烟先夹到手指上,“你怎么又回来了?”

席则挑眉不语,直接从她手里夺过烟,顺着她的唇渍咬到自己嘴里,然后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偏头拢火点燃。

他吸了两口,将烟雾吹进车内,弯腰俯身,勾过应粟的脖子,低头吻住她的嘴,将烟气一口一口渡给她。

应粟头皮都麻了,这他妈是学校,他也不怕被人看见。

她搡了一下他肩膀,少年纹丝不动,撑着红伞的左手往下偏移几分,正好能挡住他们这片天地。

应粟余光瞥了眼学校门口,发现寥无人烟,才慢慢放松了身体。

席则趁机抵开她唇齿,舌头滑进来,裹挟着蓝爆的薄荷清凉和丝丝甜辣味,蛮横地灌入她口腔。

应粟从第一次就无法抵抗他的接吻,抵住他肩膀的手转而勾住他脖颈,身体前倾,弓着软腰,缠上他舌头,热烈回应他的吻。

漫天纷飞的细雨隔绝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

两人一个坐在车内,一个站在车外,旁若无人地缠吻。

直到彼此氧气耗尽,烟燃到尾部,化为一缕青烟融进雨丝里。

席则才缓缓松开她,两人嘴角扯出一点黏连的银丝。

应粟微微有些耳热,席则却不在意地舔了下唇角,黑眸灼热地注视着她,声音微喘:“我在梦里就想这么做了。”

应粟笑骂:“滚,我警告你,少意.淫我。”

席则也笑,没个正经:“嗳姐姐,我要不想着你,一天二十四小时该多无聊。”

应粟才不信他这种鬼话,“没遇到我之前,你日子不照样过。”

“所以啊,我现在才发现,自己以前活得真是太没劲了。”

“现在就有劲了?”

“有劲。”席则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就是看不见你的日子,有点废纸。”

“……”

应粟懒得再理会他,提醒道:“你该滚去上学了。”

谁料,席则不光没动,还得寸进尺地捏了捏她板起来的脸。

应粟冷眸一凝,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一个27岁的人竟然被小屁孩捏脸?

这成何体统。

只是她还没发作,席则就放下了手,然后冲着她歪头眨眨眼,“姐姐,你现在心情好点没?”

“……”

应粟意外地看向他,心里有种微妙的失重感。

他刚刚一直在睡觉,竟然察觉到了她心情不对劲?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进她胸口,轻轻撞了下她心中的雷达。

她似乎……有点被席则影响到了。

应粟掩饰住自己的异样,偏头“嗯”了声。

“那我能不能再得寸进尺地提两个要求?”

应粟:“说来听听。”

席则从裤兜里翻出手机,长指操作了几下屏幕,亮出一个二维码,伸进窗内。

“依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不是该留个联系方式了?”

所谓的关系,不就是炮友吗?

他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但应粟依了他,拿出自己手机,微信扫码,添加好友。

页面很快跳了出来,他微信昵称:XZ,连修改备注的必要都没有。

她直接将他扔进了自己的通讯录里,即使她新号好友只有十个人。

席则倒是双肘搭在窗上,悠游自在地在那捣鼓了起来,她视线扫过去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给自己设置备注。

一点都没避讳她,像是特意让她看到一样。

他将她的原昵称删掉,重新敲了一行字上去。

【渣女姐姐(秒回,随叫随到)】

“……”

这他妈,真像地下**交易。

他改完备注后,随手点了置顶。

应粟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席则收起手机,提第二个要求,“你家公寓的密码,能不能换一个?”

“……好。”

席则倒意外了,“这么痛快?”

应粟本来就是要清理干净与傅斯礼有关的一切的,之所以忘记换掉密码,是因为她大多数都指纹解锁。

“你下次过来,录个指纹进去。”

席则惊喜地扬眉,“下次能是今晚吗?”

这小兔崽子,真会蹬鼻子上脸。

应粟冷淡地睨他,警告的眼神,“你今天得寸进尺的份额已经用完了,快滚。”

“好好好,我滚了。”席则见好就收,他撑起伞,笑着站起身,“姐姐,开车小心。”

应粟在他走后,又坐在原地抽了四五根烟,才启动车子离开。

-

席则回到宿舍的时候,舍友滕凡还在呼呼大睡。

公寓楼本来都是上床下桌的四人间,席则偶尔住校,其余两人都是富少,从哪上学从哪买房。一个就是蒋聿,家里开唱片公司的,一个是焦时嘉,父母都从事音乐制作,是业界鼎鼎有名的大佬。

外界常有人言,东霖音乐学院是艺术家的圣殿,也是富家子弟的游乐园。

因为这个学校学费高昂,一年27万,普通人根本承担不起,而且玩音乐本身就烧钱,一般家庭的孩子走不了这条路。

所以,霖音几乎汇聚了东霖市所有不学无术但有艺术细胞的二代子弟们。

滕凡是他们这一届的一个例外,他出身平凡,毫无背景,是全凭运气和实力进来的。

入学以来,他一直比常人更刻苦,从不缺席任何课程,每天都教室-琴房-图书馆-宿舍四点一线,饭都直接从食堂打包回宿舍,标配就是两个馒头就着从老家带来的咸菜和豆酱。床底还堆满成箱的袋装方便面,是超市里最便宜的促销款。

他们四个只入学时完整在宿舍见过一面,蒋聿和焦时嘉看不上滕凡身上那穷酸样,敷衍地打过招呼后就把他当成了透明人,连微信都没加。

席则这里没有阶级差,他交友看实力。蒋聿和焦时嘉虽然一身富家少爷的臭调性,但生于音乐世家,是有真本事在身的,一个精通所有打击乐器,一个擅键盘乐器,他们在音乐上的理念也志同道合,很快就自发组成了一个地下乐队。蒋聿是鼓手,焦时嘉是键盘手,席则是吉他手和主唱,队里还有一个贝斯手,是女生,隔壁东霖大学的校花。

席则招进来的,一古典舞小仙女,被誉为人间初恋,清纯乖巧的外表下藏着颗玩摇滚的心,贝斯弹得贼牛逼。

他们几人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工作室,所有音乐设备都是国内外最顶尖的,经常聚一起写歌、搞创作。

有时候写曲子能熬到凌晨三四点,女孩有门禁通常走得早,剩下蒋聿和焦时嘉就随便在工作室找个沙发一瘫。席则不跟他们挤,从学校小道后门翻墙回去,宿管早就被他收买了,留了把钥匙给他。

因此他和滕凡难免打交道,两人稍微熟络些。

滕凡钢琴弹得好,只是他们乐队不缺钢琴家,不然也会有他一席之地。

而且席则欣赏勤奋努力的人,所以平常会多关照滕凡一些。

不是经济上的关照,是人际交往的关照。

滕凡在学校算是异类,独来独往,遭人排挤。篮球课席则会以宿舍战名义拉他一起打球,音乐赏析课谈到钢琴师他会主动找他聊音乐,钢琴课布置合奏曲任务时,席则也会拉他组队。

他对滕凡的态度就是对其他学生释放的信号。

席则是这一届新生的人气王,文化课和艺术课双科第一,全额奖学金被校长亲自登门‘请’进来的,精通国内外16种乐器,尤擅电吉他,17岁斩获国际吉他大赛GFA青年组的冠军,其超绝天赋和登峰造极的精湛表演震惊整个欧洲乐坛,也使他被冠以天才之名,在国内声名大噪。

荣耀归国后,无数媒体和音乐公司蜂拥而至,开出一系列惊人条件,想把他打造成炙手可热的明星,冲击顶流,一步登天。对于音乐人来说,这可能是他们梦寐以求却一辈子望尘莫及的终点。

而席则,年仅17岁,就已经站在了起点上。

但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亲手放弃了这条捷径,抵抗住了外界所有诱惑,金钱、名利、声望唾手可弃。

他重新回归校园,如万千莘莘学子一样,备战高三,踏实高考,回归平凡。

就当所有人惋惜他泯然众人,身上光环渐渐消失时,一年后他又以市状元的身份重新杀回大众视野。

这世上缺天才吗?

不缺。

但席则,是天才中的天才。

别人竭尽全力、奋力追逐的,高考前途也好,音乐梦想也罢,他似乎凭着‘天赋’二字唾手可得。

羡慕、嫉妒乃至愤恨都没用,他站在哪,哪就是金字塔顶端。

就这样,他携带着一身光环和传奇走进了东霖音乐学院。

少年孤傲天才的神秘面纱被揭开,无数仰慕者和窥探者趋之若鹜。

这时,他们才发现——

靠!这么牛逼的人竟然还长了张这么牛逼的脸!

上帝到底给他关了哪扇门!

于是,天才的称号外,他又多了一项头衔——校草。

大学城里,论颜值,只有隔壁学校的祁司煜能与他分庭抗礼。

可惜的是,席则空长了一张很会玩的渣男脸,为人却清傲冷淡的很。可能是艺术家的通病,也是天才的风骨,人家不屑与凡人为伍。开学半个学期,给他留言的表白墙刷爆,教室塞的纸条和礼物能装满一卡车,更有胆大者直接堵门给他递房间号,他全程睬都不睬,只丢给对方一个看垃圾的眼神。

脸上就差写着“莫挨老子”四个字,清冷禁欲到直接由“少女的梦中情人”沦为“少女心粉碎机”。

唯一能近他身的女孩就是他们乐队里的贝斯手小仙女,但人家有男朋友,两人是纯粹的音乐知己。

席则对男生也不热情,他交友门槛高,玩得好的也就蒋聿和焦时嘉。

而他对舍友滕凡的偶尔关照,便足够让人多注意滕凡几分,不至于把他排挤为边缘人。

但他大多时候,还是习惯一个人,冷冷淡淡的,眉眼总透着阴郁又薄凉的厌世感,对什么事都不热衷,也没人能走进他的心里。

他生活里只有学习和音乐。

一个,孤独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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