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别让太子久等!”祁侯忍不住催促,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干什么。
太子府什么名驹没有,薛斐还照顾不好他的破马?
不就那年,这小子救自己的时候,刚巧敌方兵营里有一匹浑身赤色的汗血马驹。
被这混小子一眼就盯上了,愣是从敌兵大营把这匹马骑走了。
这些年爱得跟什么似的!
真是年少轻狂,不管不顾的,当时他本来就受伤了,被这匹马颠簸得够呛。
“破马驹……”祁侯又碎碎念吐槽了一句。
楚以安自然听见了,但只能假装没听到。
二人到了太子府后院。
后院一堆乌泱泱的人,都是随太子一起替楚以安接风洗尘的,阵仗极大。
“恭祝武安侯高升!”乌泱泱的人给楚以安行礼,脸上都堆着笑意。
太子后院设宴,张灯结彩地。
小楼庭院,曲水流觞,又有舞姬弹唱,靡靡之音,确实比边关要更加滋润舒适。
“各位抬爱了。”楚以安虽不爱这种场面,但多年来混迹官场,也学会些虚而委蛇的场面话。
祁侯立马闪到了一边,不屑跟这样人一样,每次见到这小子都这般点头哈腰。
想当年,这毛头小子还在自己手底下当差呢……
祁侯抬眼,看到坐在席间的绿樱姑娘,刚上前想要打招呼,就听见外间的唱和声。
“太子到!”随着这个声音响起,庭院顿时安静了许多,然后太子一身黄色长衫,头戴金玉,便走到了众人跟前。
“参见太子!”在场诸人都赶忙行礼,包扩武安侯和祁侯在内。
“今日是家宴,主要是武安侯回郢都,本王替他热闹一番,大家随意。”太子说完,便去主座,而绿樱姑娘就在太子右手边的席位静坐着,左手边则是武安侯的座位。
太子既已落座,各人便都落座了。
武安侯坐在太子身侧,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但是右边那位女子是谁?
众人眼中都有困惑之色……
那女子看着确实气度不凡,但是周身也没有宝石点缀,一身素色绿色锦袍。
怎么能坐在太子身侧呢?
若是说太子府女眷,那肯定不可能,女眷太子并不会允许她来这样的场面,还坐在武安侯对面。
“你们知道这女子什么来历吗?”底下一众大臣们都开始打听绿樱的来历,但是未有一人知晓。
而坐在最末位的周行之,听着这些人议论主位右侧的那位女子,低头忍着笑意。
他们这些人,虽然官职比自己大,但是此刻也不是不知太子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太子右侧坐着的女子是自己这个小小县令带来郢都的。
更不知那位女子可是太子救命恩人。
“诸位,第一杯让我们敬武安侯凯旋而归!”太子举杯,要与在场众人宴饮,一下子就把祁侯给看急了。
“太子……您大病初愈,怕是不宜饮酒吧。”祁侯真是忍不住,今早间在城门吹风就咳嗽了那么久,这会儿再喝酒可不成啊。
“舅舅,就饮一杯无事。”太子举着一杯酒被祁侯拦下,也真是无可奈何。
太子患疾数月,朝中无一人不知,就连武安侯楚以安今日刚回郢都,都知太子患疾月余,此刻刚刚痊愈不久。
“太子,您身体为重……”
“太子,您大病初愈,喝不得酒……”
众人皆知太子大病初愈,都劝了起来,祁侯也更理直气壮了,“您问问绿樱姑娘,这杯酒能喝吗?”
绿樱姑娘?
众人本来就对太子右侧坐着的那位女子极其好奇,此刻更是竖着耳朵听着祁侯所言。
“莫要饮酒的好。”绿樱短短几字,是回答祁侯的。
太子看了眼绿樱姑娘,无奈得笑了笑。
而祁侯听绿樱姑娘说完,仿佛得了圣旨一般,立马让人将太子酒壶内的酒换成清水。
“诸位,太子身体刚刚痊愈,本侯代太子向诸位满饮此杯!”祁侯仰着脖子,接过太子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
众人自然纷纷迎合,也满饮了杯中酒。
“武安侯,那本王就以水代酒谢你,驻守边关,护佑楚陵国!”太子举杯,郑重对楚以安开口。
“太子言重了,臣之本分而已!”楚以安站起来,满饮杯中酒。
绿樱静坐在席间,微微抬头,扫了一眼饮酒的楚以安。
不同于今早城门的桀骜不驯,武安侯到了朝堂之上,也沾染了几分酒色之气。
而楚以安刚喝完酒,低头间,刚好与一双清冷的眼睛撞在了一起。
那双眼睛,就那样赤条条地打量自己,毫不收敛。
楚以安挑眉,见对面的女子根本无惧于自己,只勾了勾唇角,自饮了一杯酒。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本王前些日子病重,你们想必也忧心不已。”太子坐在高位,不禁意间提到自己前些日子‘患病’的日子,“幸而梅阳县县令周行之举荐了一位绿樱姑娘,给本王看病,这才痊愈。”
太子看向绿樱姑娘,眼中尽是感激神色。
宴席中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又重新审视了几眼太子右手边落座的那位女子。
这女子,看着冷冰冰的模样,颇有几分出尘之姿。
此刻,席间也不敢有人议论太子右手边的女子是何人了,既是太子救命恩人,自有过人之处。
而周行之看到周围众人从一开始的打量绿樱姑娘,到太子开口之后多了几分敬重,心下也觉得畅快。
周行之觉得,今日绿樱姑娘获得的敬重,远远不够!
“太子,臣虽然远在梅阳县,但一直忧心您的身体啊!”周行之从人群中冒出来,直直跪在地上,“绿樱姑娘乃是相术上上乘之人,数次救梅阳县于水火,一年前告知臣,太子您会身体抱恙,臣日日忧心,得知太子您患病,立马携绿樱姑娘来郢都献药!”
一年前就得知太子会患病?
众人听了也是一惊,楚陵国上下敬道,确实有不少精通相术的能人异士。
但是太子患疾这事,国师都未曾预料到……
大家想到国师与太子一直水火不容,便不敢深想了。
“那绿樱姑娘的相术与国师相比呢?”楚以安坐在席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立刻让席间雅雀无声。
一个普通女子的相术怎么可能与当朝国师比肩,武安侯这般说话,分明是给席间那女子难堪。
“武安侯,绿樱姑娘确有几分本领。”太子忍不住替绿樱姑娘辩驳。
“臣并不是质疑绿樱姑娘的能力,她能医治好您,医术确实过人!”楚以安明摆着,只承认绿樱姑娘的医术。
众人皆知,武安侯这般说,是因为他本人不信相术之流。
这点太子也明白,主要是武安侯和绿樱姑娘皆是他在意之人,他帮谁说话都不太合适,只能保持沉默。
但是,祁侯却看不惯楚以安这般张狂模样。
“楚陵国人敬畏相术,武安侯慎言。”祁侯这话看似是不爽楚以安,但是还是为了绿樱姑娘辩驳。
毕竟,绿樱姑娘可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就算绿樱姑娘当真相术平平,但是这小子怎么当面拆人台呢。
怎么每次提到相术一事,这小子就跟踩了尾巴一样……
“观武安侯面相,今日怕有血光之灾。”一直没有开口为自己辩驳的绿樱姑娘,突然开口说一句。
那种冷冰冰的语调,没有半分情绪。
只不过,这女子似乎毫不畏惧武安侯,说完这样的话,还敢直视武安侯的眼睛。
“哦?”楚以安看着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女子,倒是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嘲讽她的相术不精。
她当众人的面咒自己有血光之灾……
楚以安这才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位绿樱姑娘,看着冷冷清清,不食烟火,却又纤弱不堪地模样,竟敢与自己叫板?
众人立马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连趴在地上的周行之,也觉得脑门直冒冷汗,他早知道武安侯会出言嘲讽,他打死都不会开口的!
今日本来就是太子设宴给武安侯接风洗尘,太子提到绿樱姑娘之事,他本意是替绿樱姑娘造势,才在众人面前说那些话……
也好叫郢都众人,知晓他周行之。
可今日宴席,就因为自己方才所言,发展到了不可控的情景。
绿樱姑娘又断言武安侯今日有血光之灾……
武安侯是何人?
在战场上杀戮无数之人,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在边关征战受伤就罢了,在这郢都,又是太子府,怎么可能有血光之灾?
“绿樱姑娘玩笑话罢了,武安侯莫放在心上。”太子也不信武安侯在太子府内能有血光之灾。
只以为是绿樱姑娘被武安侯当场驳了面子,心有难堪,才会说武安侯会有血光之灾。
“今日宴会饮酒,不谈别的,武安侯尽兴最重要!”太子不想今日自己举办的宴席场面过于难堪,只好出言调和调和。
只是,太子也觉得,绿樱姑娘说话有些不知分寸了。
“在下敬武安侯一杯……”
太子话音刚落,人群中立马有官员起身给楚以安敬酒。
武安侯不过是奚落了一个女子,太子怜花惜玉,略微有些为难。
如今太子开口想揭过此事,他们这些作为臣子的自然得识眼色,赶紧将这件事揭过去。
待几杯酒下肚,武安侯与众人自然都会将那个女子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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