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钟溯租下沙发的那天起,每天都在为大洪山拉力赛做准备。
二手车行的老板还算厚道,没有强行把发动机故障赖在他们身上,而是双方各承担一半车损。但其实夏千沉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因为他觉得跟自己玩命霍霍肯定也有关系。
赛车手需要锻炼身体,这是毋庸置疑的。
一来赛车手最基本的耐力,二来减轻赛车死重,也就是车手和领航员都不能太重。
夏千沉家小区临着A市的灰雀湖公园,为了那200米直攀到1300海拔的赛段,夏千沉和钟溯每天早晨去那儿围着公园跑步。
还未回暖,春寒料峭。
“也不用这么拼吧。”夏千沉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几公里了啊?”
钟溯也没好到哪去,扶着旁边的护栏,掏出手机来看了眼APP,“快4公里。”
“再从这儿跑回家。”夏千沉站直起来,平复呼吸,“就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钟溯拍拍他肩,“走,你先上楼洗澡,我买点早餐,吃什么?”
“煎饼果子。”夏千沉说。
当初装修这个房子的时候,装修公司建议做两个卫生间,当时夏千沉也才二十岁,装修公司的人说,你以后结婚生子,两个卫生间肯定更方便。
彼时最大的梦想是“成为高达驾驶员”的夏千沉不屑一顾,表示什么结婚生子,那不在自己的人生计划内,他就要一个卫生间,一个大卫生间,有淋浴房有浴缸。
现下想想确实草率了,因为多了一个钟溯。
钟溯买好早餐回来的时候夏千沉刚刚洗好,钟溯可以进去洗。
但他得先去夏千沉的卧室——也就是那道屏风后面的空间里,去衣柜里拿自己的衣服。
搬过来后,夏千沉腾了一个柜子给他,但柜子无法移动,只能钟溯移动。
所以他每天平均要去两次夏千沉的卧室区域,这倒没什么,主要夏千沉这个屏风,它画的是火焰领主拉格纳罗斯。
门神似的,但钟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角色选得很好,因为拉格纳罗斯的台词是「为什么唤醒我——死吧,虫子!」
倒也确实很很适合放在卧室呢。
钟溯看着屏风,笑笑。
扑面而来的中二气息,那位中二少年在餐桌边一口口地咬着煎饼。
每天起床,体能、调校赛车、练车、回家。
玄关柜子上两个赛车头盔挨着放,和车队里许多合租的车手领航员组合一样,他们住在一起,更好地培养默契,互相信任,从生活上开始磨合。
这样默契的培养逐见成效。
比如在总部开会,夏千沉一个眼神,他就会意,若无其事地走去茶点区,佯装好奇地拿起小饼干巧克力,然后揣进兜里。如此反复,一次会议从总部顺了俩口袋小零食。
那是赛前的最后一次会议。
在那之后的周末,他们坐上了前往张家界的高铁。
-
天门山,通天大道,10.77公里,99道弯。
从200米的海拔急剧升至1300米,曲道通天。
现在夏千沉需要做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记路。
10.77公里的通天大道,只有驾驶员一个人,没有领航员,所以他要在赛前把通天大道的99道弯全部背下来。
高铁抵达目的地后,他们继续乘坐地铁去到酒店,然后向赛事方租车,当天下午去勘路。
通天大道并不是天然道路,是盘山公路,而且10.77公里的路很短,所以不需要领航员。独自驾驶的前提,就是路要熟。
第一遍上山,钟溯记路书,夏千沉熟悉路况。
然后下山。
再上山,由钟溯读路书报路,夏千沉继续熟悉路况。
下山。
以此重复数次,直到暮色四合。
通天大道距离城区很近,大家在山下很紧张地等着夏千沉的反馈,夏千沉下了车,表情严肃,眼神凝重。
“怎么样?”娜娜问。
钟溯的神色也不太乐观,他见夏千沉不说话,总不好冷落着娜娜,“我们勘路试跑的时候,碰见PEM车队的车手,我们就聊了几句。聊到轮胎的时候,他们说……宽柏油胎明天可能不太行,会被甩速度。”
娜娜立刻回头,和大工老胡交换了一个眼神。
钟溯接着说:“就是说……他们也想到了宽柏油胎,而且他们来得比较早,他们说,这次欧洲车队就是玩命来的,德国车队全是竞速的场地胎。”
夏千沉摘掉手套,“老胡,明天赛前换场地胎。”
钟溯接住他的手套,想说什么,咽回去了。
气氛有些微妙,娜娜察觉到两个人之间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夏千沉走在前面,娜娜就拽住了钟溯。
娜娜:“吵架啦?”
钟溯:“嗯。”
娜娜:“啧,为轮胎的事儿?”
钟溯:“我觉得拉力胎更好,他更熟悉拉力胎,原厂车他开得少,配合熟悉的拉力胎更稳妥。”
娜娜:“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最开始是场地车手,跑圈速赛出身,他以前在德国跑圈速赛的时候,甚至不是改装赛车,是原厂超跑。”
“这我知道,但……”钟溯咬咬牙,“我不想他在赛道上出意外。”
“那是赛道啊,赛道就是会有意外啊。”娜娜不以为然。
这个道理钟溯当然明白,钟溯跑了那么多年拉力,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钟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我不想他在赛道上出意外。
非常不专业,且不可理喻的一句话。
但他就是单纯的不想看夏千沉受伤。
很快,钟溯被自己后半截想法吓到,脚步顿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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