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想他惯会用这样的笑来勾人,先是自己,这会儿趁自己不在了又马不停蹄地换下一个目标。这样没心没肺的家伙,顶着这样一张脸到处招摇撞骗,迟早要把师门的脸面败光。
“陆、连、溪!”
孔南星莫名从眼前的人感受到长辈的压迫感。
“小——小溪,他是…是你的什么人啊?”
“过来,别让我说第二遍。”尽管自己很想揭穿他,但顾深只是向陆连溪伸出了手,看着他哆哆嗦嗦朝自己走来。
回到自己房舍的陆连溪将自己困在被子里,顾深每说一句,他就哼一句。
顾深在房里待着心烦,离开去要了一份面,一碗面十五文钱,想了想,又要了一个肉包子,一顿饭花了平时两倍的价钱,顾深看着钱袋子,危机感四伏。
待顾深回到房内,陆连溪已经坐了起来,只是仍然拿背对着他。
“吃饭。”
陆连溪慢慢爬下床,小心翼翼地看了顾深一眼,在看到桌上的肉包时,失望地叹气。
“怎么还是肉包子啊,我们不是今早才吃了一次嘛。”
顾深也不惯着他,“你不吃我吃。”说着就拿走包子,配上一碗热茶啃了起来。
陆连溪见他这样狠心,心里又成倍地思念起山上的花妖来,腿愈加疼了。
顾深吃饱喝足,只觉得精力充沛,正好去空旷的地方练剑,转身之际,一只手抓住了衣角。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陆连溪委屈极了,急忙站起来,结果大腿磕到桌沿,桌子倒了,自己也摔了。
陆连溪彻底崩溃了,手还紧紧抓着顾深的衣服,“你别走好不好,我害怕。”
顾深这才意识到身边的狐狸精有多娇气和胆小。顾深蹲起身来揽着陆连溪坐好,提起他的裙摆一看,大腿擦伤了一片,又红又紫。顾深蹲在陆连溪脚边为他洒上药粉。
豆大的泪珠落在顾深手背上,顾深心里竟也泛起一阵酸涩。他用帕子擦干陆连溪脸上的泪水,又将帕子浸了水帮他擦手洗脸。
这是一只又蠢又笨的狐狸精,顾深想,所以他没有追究陆连溪擅自将头埋在他肩上,还为了安慰他拍了拍他的背。
一大早,陆连溪就被叫醒吃早点,顾深给他买了糯米鸡。被满足了胃口的陆连溪很开心,得寸进尺地央求顾深带她一起去比试场地。
顾深的手被陆连溪紧紧牵着,让自己脱身不得,最后只得和他约法三章,不得离开自己半步。
陆连溪雀跃起来,松开了牵着他的手,快步走了出去,像是一棵迫切需要吸收阳光的植物。
陆连溪蹲在一棵紫色的桔梗花前,“小花,如果你醒了请一定要帮我联系花妖莫**。”
“我能不能离开一会儿,左右我待着也是等你”,陆连溪踮起脚亲了顾深的下巴,“行不行?”
顾深脸色又黑又红,“陆连溪,你能不能矜持一点,不行。”
“不行就不行,你为什么要吼我,我不想再理你了。”
尽管如此,陆连溪还是跟顾深去到比试现场,今天是第二轮,大多数人只是练气初期,筑基的也只是少数。
顾深作为纯阳体质,天生修炼精度比别人快一截,陆连溪不担心他。
他坐在比试场外的坐席上,周围是朝气蓬勃的各仙门子弟,瞥见他的脸,就若有若无地围在他周围。
往日的陆连溪很享受被人追捧的氛围,但现在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人群好似将他淹没。
他终于支撑不住,冷汗满身,倒在了人群里。
顾深正在比试,突觉人群涌动。
天穹开始破裂,赤金色的裂纹蔓延,风卷云涌,黑幕降临,场上几人不经顾深动手就被卷进风里。
空中的九尾赤狐口中掀着一个人飞到高空中,转身望了严阵以待的修士们一眼,就消失不见,
“顾兄,小溪被那赤狐抓走了!”
孔南星追着赤狐消失的方向跑,顾深一提溜把他提了起来,“你说谁被抓走了?”
顾深脸色一黑,即使现在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顾深遥看坐在高台上的三位长老,眼下只有他们能救陆连溪。
顾深跪在三位长老面前,他们听完他的诉求,只是沉默。半晌,大长老扶他起来,摸着长须,“并非我等见死不救,只是那赤狐已至大乘之境,便是我们三人合体,也要鏖战许久。”
“好孩子,我早注意到你体质非凡,若入我门下,好好锻造一番,飞升指日可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老头,这是我先看上的,说好了剩下的随你挑,怎么现在反悔了。”
顾深看着他们一唱一和,都想将自己收入靡下,一个普通人的死活,如蝼蚁般不被在乎。
只有三长老不发一言,清亮的眸子,透出三分距人千里的冷淡来。
顾深朝三长老磕了个响头,“请三长老救我弟弟一命,顾深愿伺候长老于膝下。”
“我不收徒弟。”
“圣人有云,达则兼济天下,顾深现在修炼不及长老万分之一,只看得到这一个人,他日若我闯出一番天地,定不负天下苍生。”顾深看着支撑起自己的手,心里想,自己是多么吝啬的人啊,却为了你许下这样的承诺,陆连溪,你可要撑下去不死才行。
顾深跟随三长老宣牧到了极南之地,这里终日暗无天日,是当时妖王战败的地方,死不瞑目的魂灵终日飘荡在红土上,怨气铸就了这里的寒冷,尸骨不腐,堆满了土地表面。
“传说当时已逝的妖王成功找到了让灵魂不归于长生天的秘术,灵魂不灭,那不就是永生吗?”
“妖王以为可以凭此永远统治天下,却也导致妖族从内里开始分崩瓦解。”
“九尾赤狐有一子,出身时天作异象,命星低垂,她是想借秘术让她的孩子永生。”
“顾深,我看你弟弟也不是个普通人啊。”
顾深心里一凛,“长老恕罪……”
陆连溪觉得自己挺不过去了,他靠在冰凉的地上,那个疯女人强行给他喂了丹药后就不见踪迹,陆连溪疼得在地上打滚,身体被撕扯着。
直到此刻,陆连溪才知道真正感到绝望时是心静如水的,花妖哥哥大概还以为他流连在哪个富贵乡,顾深,顾深这个冷漠无情的人又怎会在意自己的死活。
整个地牢里暗无天日,陆连溪觉得这种感觉诡异的熟悉,到了地狱里,也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恍惚间,门口似乎有光在闪烁,陆连溪隐约看出一个人的轮廓,下一秒,顾深的眉眼就在他视野里清晰了起来。
“陆连溪,你还好吗?”顾深跨步向前扶起他,怀里的人整张小脸皱缩着,都是哭干的泪痕。
顾深喂他和了些干净的水,背起他往外面走,陆连溪推开了他伸来的手臂。
“顾深,我好痛苦,我被下了毒,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顾深将他托抱起来,“痛就别说话了,再等等,好吗。”
顾深觉得肩上一沉,陆连溪彻底昏过去了,顾深将他抓紧了些,这点时间,九尾狐应该往回赶了。
事情麻烦起来了,只有找到九尾狐的儿子才能拿到解药。
靠秘术延续生命……她的儿子必然在这极寒之地。
顾深抱着陆连溪走出潮湿的,环顾四周,茫茫大地,顾深不知该往何处去寻。
暗处,凋败的桔梗花突然有了色彩,回光返照后,瞬间化为一捧土融进土地。
花妖一个闪身将顾深怀里的陆连溪抱到自己怀里。
“还以为你有长进了,怎么现在伤得奄奄一息。”
“你是谁?”
花妖摆摆手,“小妖修为太低,报不上名号来,要算,就算这狐狸半个亲人吧。”
“仙妖向来不和,他我就带走了。在此之前,先和我解释一下吧。”
……
“前辈,让我和您一起去吧,就算补偿他的。”顾深看着脸色发白的陆连溪说。
花妖欣然答应了,在两人动身前,先给陆连溪喝了昏睡药,又再次返回了极南之地。
三长老与九狐打的不分上下,两人都受了重伤,最后还是趁狐妖分神了,才能立马逃回了东华山门。
“我们得一起,九尾狐很可能还留在这里,靠神木残存的灵念供养她的儿子。”花妖提醒道。
顾深点点头,打开了地牢的山门,神木是天下至阳之物,可以修补灵魂,不过在当年妖族几近灭亡时,神木也被破坏凋败。
顾深与花妖一路朝南走,这地牢底下盘根错节,顾深他们一路上留下桔梗花印记作为标记,一路上暗无天日,只能靠摸索着前进。
顾深再次看到陆连溪曾待过的地牢时,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但他们留下的标记却都离奇消失了。
“这里除了我们,也只有那只九尾狐在了,标记不是消失了,而是被狐妖破坏了。”
“这说明,从我们进来后,她就一直在尾随我们。前辈,你可有什么奇门异术?”
花妖终于反应过来,拍了拍顾深的肩以示安慰,“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按我们行进的速度,她离我们还有段距离。待会遇到岔路,你只管一路向南跑。”
顾深点点头,花妖还像刚才那样继续走,顾深隐匿了自己的气息把自己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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