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文熟练地放下水杯，操着一口官腔问话。什么阁下对雌君是否满意，雌君是否有逾越行为，阁下是否需要雄保会出手教导雌君之类的话题。
苏鹤都搪塞过去。
一副生怕顾行舟名声受损的人样子，而另一位主人公则端庄地坐在苏鹤身旁，低眉顺眼，嘴角勾起十五度不变的微笑。
嗤。穆枫想着不看吧，但又忽视不了，看吧，又着实对他们的模样火大。这种探访他本不该来的，就想来瞧瞧这个据说从垃圾星回来的，极为低调的低级雄虫是什么样子。
一开始他还觉得这个叫苏鹤的挺有本事，等级那么低还能从他手里抢虫。现在看看，这哪里是抢虫？！被玩了还不知道。
被一双火热的眼睛盯着看的感觉着实不好，苏鹤又不是什么自信的人，不免有些不自在。他尝试在回答的空隙盯回去，却又直直地对上目光，然后落得目移的下场。
“十分感谢您的配合，阁下。”陈思文松了口气——这简直是他做过的最简单的探访了，这位阁下除了等级低，他完全找不到任何缺点。
看看顾少将吧，身上的雄虫精神力的味道都溢出来了，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阁下，房子的交接拟定在半个月内完成，您看可以吗？”
“可以的。”
送走两位工作人员，苏鹤心头的大石也落下。他放松地呼出一口气，朝顾行舟走去。
“时候不早了，顾哥想吃什么午饭？”被雄保会的事一打岔，他早忘了顾哥家里的事，只顾上做点好吃的。
“我来便可。”顾行舟收拾茶几上的水杯，回头看见苏鹤澄净的黑色双眸，不知怎么地突然开口解释。
“我并未追求过那位阁下，雄主，我对你是忠诚的。”
他比苏鹤高上不少，此时却微微弯腰，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展露于眼前，正悠悠抖动着，宣告主人隐秘的紧张。
“这是干什么啊？”苏鹤慌张地把顾行舟掰直，“你若不喜欢他，咱就以后不理他，你若喜欢他，那顾哥你也不用管我，去追就是了。”
虽然结婚了，以后不是还能离吗？结婚只是权宜之计，苏鹤没想用这种方式剥夺顾行舟的自由。
“……”小雄虫是真不在意他？顾行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有什么情绪，就像苏鹤说的，他们之间的婚约只是一张纸，如此浅薄。
“……呵。”顾行舟朝苏鹤笑笑，没说什么，自顾自去厨房去了。
留下苏鹤站在原地，不敢说一句话。
他在原地张望一会儿，，看到顾行舟都开始洗菜了，于是亦步亦趋地上前，探出个脑袋。
“顾哥……我来做饭吧……？”
“……”顾行舟看了他两眼，无奈地叹气，“小鹤，你的手指，怎么又开始了？”
本来已经相处的很自然了，现在一下回到解放前，真是……小雄虫还是太胆小了，也怪他，没控制好自己。
顾行舟放轻声音，哄着虫崽般：“我来吧，小鹤，早饭不是你做的吗？”
苏鹤听了，不走，踌躇在门口。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在想，原来小鹤真是一点也不把我当雌君看啊。”顾行舟用纸擦干手，揉了揉苏鹤的头，“去沙发上等着，好吗？”
苏鹤扒拉两下被揉乱的头发，悻悻地坐回沙发上去了，耳尖还带着微红。
他没不把顾行舟当雌君看，不不，他确实没把顾行舟当雌君……也不对，怎么说呢……苏鹤苦恼地抓着头发。
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广义上的好丈夫是怎么样的。
有责任，有能力，为妻子考虑。
他和顾哥本就不是因为爱情在一起的，那他为顾哥考虑，让他以后有机会了去追求爱情也算是好丈夫的行为吧？
但顾哥好像不喜欢……是因为自己哪里还做的不够吗？
——————
中饭吃好后没多久顾行舟就离开了，被他的下属林羽叫走了。高大的黄发雌虫站在门口，眼神还暗搓搓地往苏鹤身上瞟，对上视线了就大大方方地露出一个咧嘴笑。
“好久不见。”苏鹤和他寒暄。
“是的，阁下，好久不见，咱们都很想您。”林羽的小拘谨消失不见，依旧自来熟地聊天，“您和少将在一起了呀。”
“嗯……啊。”
“若以后少将欺负您，您跟兄弟们说，咱帮您声讨少将。”
“声讨我？”顾行舟换好军服，走近便听到这话，不由好笑。这种话一般是没什么机会和雄虫说的，但对方是苏鹤的话，那就没什么奇怪了。
顾行舟不止一次听到手下们暗地里讨论这个有些呆的阁下，还在那边分析原因。
打听后得知阁下的等级，惋惜之余又恍然大悟。
太可怜了，阁下一定因为等级低的问题受过不少罪吧，比如被高等级的阁下欺负，甚至和他流落垃圾星也有关系。
思及此，顾行舟眼神暗了暗——到现在还没查出小雄虫是怎么到垃圾星上去的，旁敲侧击当事虫也被拙劣地掩盖过去。
雄保会也在查这事，可小雄虫不说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和皮糙肉厚的雌虫一样绑起来，屈打成招吧？只能顺着他，假装被骗过去了，还能顺便欣赏一波阁下可爱的表情。
“少将。”林羽嘻嘻哈哈地回应，“您收拾好了啊。”
顾行舟笑，看向苏鹤，一顿，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
“小鹤，我没想到有紧急任务，很抱歉。”他弯了弯腰，行礼，“不知道这次任务什么时候回来，我会尽快回来的。”
“好，注意安全。”说不失落是假的，但苏鹤还是笑着拍了拍顾行舟的胳膊，“顾哥，回来前联系我，我给你做大餐。”
“谢谢小鹤。”
顾行舟转头，对上林羽挤眉弄眼、很是抽象的表情，失语一瞬，说：“走吧。”
“是！”林羽向苏鹤笑得灿烂，“阁下，我们走了嗷！”
“嗯，再见。”苏鹤站在门口，看飞行器渐行渐远，又小声呢喃，“再见。”
他又想到地球上的时候了。
大概是三四个月之前，高三学业重，放寒假也格外晚。离过年大概只有一个星期了，那时候同学背着书包，一个个从门口离开，脸上洋溢着回家的快乐。
而他慢吞吞地整理书包，直到最后一个同学离开后，他又默默把书从包里拿出来，摆放好。
因为是寒假，他常去工作的地方都不招人了，苏鹤没地方去，便每一天都会来学校自修，整理书包根本没有意义，只是骗骗同学罢了。苏鹤的手顿了顿，抿着唇，起身向走廊走去。
他们的走廊可以看见校门口的方向，那里人声鼎沸。
苏鹤回到教室，拿起笔开始做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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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再见，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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