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尘埃散去，爆炸的中心只剩下两个冰坑。
赫卡忒走到坑边，看着那些残骸，脸色异常难看。
“瑞亚，你没事吧？”
“我没事。”瑞亚站起身，目光落在那两个坑洞上，“姐姐，那些刺客……”
“我知道。”赫卡忒的声音很沉，“这不是普通的刺客。”
她转过身，看向凯恩：“他们的目标是你。”
凯恩从地上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凝重。
他也意识到了。
那三个刺客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而不是瑞亚或赫卡忒。
“为什么？”凯恩低声问。
“因为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赫卡忒看着他，“第九星域的那个巢穴里，你看到了什么。”
凯恩的身体微微一颤。
那些空洞麻木的眼神，那些被关在舱室里的雄虫，还有刚才那三个刺客……
他们都是一样的。
“所以，”瑞亚的声音响起，冰冷而清晰，“姐姐，你一直知道第九星域的事情不简单，对吗？”
赫卡忒沉默片刻，然后点头。
“我一直在怀疑，但没有证据，也不敢确定。”她看向远处的天空，“但现在，他们暴露了。”
“他们？”
“一个组织。”赫卡忒的声音很低，“一个消失多年的组织。”
她转过身，眼中闪过寒光：“精神重塑派。”
——
回到别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极光在天空中流动，但此刻没有任何虫有心情欣赏。
赫卡忒让所有护卫在周围警戒，然后带着瑞亚、艾泽尔和凯恩进入会客厅。
“坐。”赫卡忒在沙发上坐下，整个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那种平日里温和的姐姐模样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久经沙场的指挥官。
瑞亚在她对面坐下。
“姐姐，精神重塑派到底是什么？”瑞亚开口问。
赫卡忒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这是一个很久以前的组织，久到我以为它已经彻底消失了。”
“多久以前？”
“大约一百年前。”赫卡忒站起身，走到窗边，“那时帝国刚经历了一场大规模的虫化潮。第七星域的异兽暴动引发连锁反应，数千名驻守边境的雄虫因精神力暴动而虫化，最终变成失控的怪物。”
她停顿了一下：“那场灾难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不仅是那些虫化的雄虫，还有无数试图阻止他们的士兵和平民。整个第七星域陷入混乱，花了三年时间才彻底平息。”
“就是在那个时期，精神重塑派出现了。”
瑞亚静静地听着。
“最初，它只是一些激进的学者组成的研究小组。”赫卡忒转过身，“她们中很多都在那场灾难中失去了自己的雄虫——有些是雄君或雄侍，有些是父亲或兄弟。她们亲眼看着那些雄虫因精神力暴动而痛苦地虫化，最终死去。”
“那种无力感，让她们产生了极端的想法。如果能从根源上解决雄虫的精神不稳定问题，那场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赫卡忒的声音很低，“她们开始研究精神力的本质，研究虫化的机制，研究如何从源头上根除这个隐患。”
“然后她们找到了一个方法——精神重塑。通过特殊的技术，抹去雄虫的情感和自由意志，只保留最基本的服从本能和战斗能力。这样改造过的雄虫，精神海会变得异常稳定，不会再有暴动的风险，也不会虫化。”
凯恩听到这里，身体微微一颤。
“她们称之为‘拯救’。”赫卡忒的声音带着讽刺，“拯救那些注定要虫化的雄虫，拯救那些可能因精神力暴动而死去的雄虫。”
“但代价是什么？”瑞亚问道，“把活生生的虫变成没有灵魂的机器？”
“对。”赫卡忒点头，“所以这个组织从一开始就违背了帝国的法律和伦理。主流价值观认为，雄虫的情感是珍贵的，是需要被安抚和珍惜的，剥夺情感等于剥夺虫性。”
“但那个组织不这么认为。她们觉得，情感是缺陷，稳定才是必需品。一个没有情感但永远忠诚、永远服从、永远不会失控的雄虫，难道不比一个随时可能虫化的雄虫更好吗？”
“所以她们开始秘密进行实验。绑架濒临虫化的雄虫，收购那些被抛弃的无主雄虫，对他们进行改造。”
“这个组织发展得很快。”赫卡忒继续说，“帝国这几百年，出现过无数的理念，无数的组织，大多数都很快消失了，比如曾经还有个‘雌雄平等派’，因为理念太过可笑，支持者寥寥，甚至没有激起什么水花。但是精神重塑派不同，它获得了许多虫的支持，发展了十五年的时间，越发壮大。”
瑞亚的目光变得更冷：“然后呢？”
“然后帝国发现了她们的存在。”赫卡忒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当时的皇帝——我们的祖母，下令全力剿灭这个组织。军方出动了三个军团，用了整整五年时间，才彻底摧毁了她们的所有据点。”
“那个组织的首领和核心成员全部被处决，实验资料被销毁，被改造的雄虫……大部分都已经无法恢复了，只能给予安乐死。”
会客厅里一片寂静。
“那是八十年前的事。”赫卡忒继续说，“从那之后，精神重塑派就成了历史。所有相关的技术和资料都被销毁，这个组织的名字被列入禁忌清单。”
“但今天……”她看向凯恩，“今天出现的那些刺客，他们身上的改造痕迹，和历史记录中精神重塑派的手法完全一致。”
“但那个组织不可能还存在。除非……有人重建了它。”赫卡忒的声音很低，“有人掌握了当年的技术，或者找到了某些遗留的资料，然后重新建立了这个组织。”
“而且这一次，他们更谨慎了。在第九星域那种边缘地带建立据点，利用异兽巢穴作为掩护。如果不是凯恩误打误撞闯进去，我们根本不会发现。”
凯恩握紧拳头：“那个巢穴里的那些雄虫……”
“应该就是他们的实验品。”赫卡忒看着他，“而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她们要灭口。”
瑞亚沉默片刻，然后开口：“那个逃走的刺客呢？”
“什么？”
“他肯定会留下行动轨迹。”瑞亚的声音很平静，“姐姐可以立刻派人追查。他从镜湖星逃走，要么是返回第九星域的据点，要么是前往附近的中转站。”
“而镜湖星距离C2星系的核心居住星只有几个小时的航程。说不定，他们在C2星系就有据点。”
赫卡忒立刻明白了瑞亚的意思。
“你说得对。”她转身拿起通讯器，“我现在就去联系，让军方封锁所有港口，排查所有离开镜湖星的星舰。”
“还有，”她嘱咐瑞亚，“这件事情要保密，因为……我怀疑这个组织背后，有帝国高层的支持者。”
“内鬼？”
“很可能。”赫卡忒的声音很沉，“一百年前那个组织能存在那么久，就是因为有一些贵族在暗中支持。她们中有些是真的认同那个理念，有些是想获得改造雄虫的技术。”
“现在这个重建的组织，很可能也有类似的支持者。所以这件事，知道的虫越少越好。”
瑞亚点点头。
“那就这样。”赫卡忒揉了揉太阳穴，“我们先回翡翠星，那里的安保系统更加完善，也更加方便追查。”
她叹了口气：“瑞亚，我们的假期——到此为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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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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