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机械黑白熊玩偶的攻击力太过强大,在它们的合金爪子和高能炮面前,水泥钢筋的墙壁像切豆腐、炸爆米花一样被破坏。原本喧闹安宁的城市被彻底击碎,像是末日电影一样的情节在现实中上演,惨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血迹乃至尸体随处可见,破碎的水管喷出水流,残破的建筑中火光冲天,被击中油箱的汽车在大街上爆炸……瞬间这个城市就被泼上了一层绝望的色彩。
最开始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我第一反应是逃跑,我的反应让我和同学得以保命,但也仅此而已,我同样因为恐惧完全无法思考,没有任何明确的目的,这反而救了我们一命,等我想到警察的时候,却看到街上那些游荡的黑白熊头套中有穿着警服的人。
难怪秩序被破坏得这么彻底,城市的治安没有一点反应,虽然暂时只看到有穿警服的黑白熊头套,但可以推测,这个城市用以维护治安的绝大大部分力量恐怕都和他们是一伙的。
我喘息着,奔跑着,虽他从小就比较擅长体育的方面,可是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潜力竟然这么大,能在带着人的情况下躲过这么多的危险。
但是这种潜能,或者说好运似乎也到头了。
现在我和同学躲在一处角落,紧张地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不敢弄出一点动静,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情也越来越紧张,我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
那些带着黑白熊头套的暴徒就像是在玩弄猎物一般,走近几步,再走远几步,让被追逐的我们一刻也不敢放松,终于那脚步逐渐走远了一些,还没等我放心,那带着疯狂与恶意的声音炸响。
“发现你啦——!”
瞬间我的心脏漏跳半拍,我面色惨白地听到外面那几个暴徒一阵欢呼,听到外面传来恐惧的惊叫。
原来是别人被发现了……我为自己松了口气的反应感到可耻。小心地向外面看了一眼,离得近的几个黑白熊头套都被吸引过去了,深深地看了一眼惨叫传来的方向,最终还是咬牙扭过头去,看准机会和同学猛地向着另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我们的身后,在击打的声音中惊呼很快变成惨叫,然后连惨叫也很快变得微不可闻,我死死地攥紧拳头,强迫自己无视那些声音,强迫自己不要回头。我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我没有去救人的能力,如果我出去的话,不仅什么都做不到,自己也会死,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逃跑……
我们的动静当然被发现了,幸好我们够幸运,时机选的也正好,附近几个暴徒都去了一开始被发现的那个人那边,来不及在我们冲进掩体前追上来。
实际上在黑白机械熊那离谱的破坏力面前,普通的房子无法给人太多的安全感,但是我们别无选择,而且那些机械熊可能数量并没有那么多,除了袭击刚开始的时候,之后这些东西相当分散,现在这附近我都没有看到那个机械熊。
用重物堵上了门,又检查了一遍是否有其他可能的漏洞,获得暂时的喘息之机后,我终于无法再克制情绪,一拳锤在墙上。可恶!我心中骂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重播着之前被我甩在身后的惨叫,感到强烈的头痛与眩晕巨浪般向我袭来。
愤怒过后我又忍不住低落下来,我不由得产生了一阵绝望、以及强烈的荒谬感:为什么会遇到这种根本没道理的事,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我真的还活在现实世界、而不是在做梦吗?我现在虽然还活着,可是我真的能活下去吗?仅仅像这样一味逃跑,被抓住、然后被杀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是我除了逃还能做什么?我想起一切开始前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的,或许反而是种幸运,我不必担心不知身在何处的父母的安危。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到我耳边。
“日向君……”
同学坐在角落,捂着腰侧,似乎已经叫了我不止一次,我看过去才发现不对:同学脸色惨白、浑身冷汗、身体不自然地颤抖,关键是腰侧已经晕开的大片红色。
他受伤了,难怪进来后一直没有行动,之前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怎、怎么会这样,你坚持住!”
我看着大片的血迹,手足无措,拼命地回忆脑子里的知识试图止血,只能把自己的衣服充作纱布,然后在屋子里团团乱转想找到能用的上的东西。
“日向君其实……根本没认出我吧?”
不知道是受伤导致的精神恍惚,还是他失去了生存的希望,同学反而没有我这种热锅蚂蚁般的焦急,转而说起不相干的话来了。
如果这句话提前一段时间说,我会被吓一跳,然后松一口气问他很多事,但现在我听到后只有一带而过的意外。
“可即使如此依旧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也一直不想抛弃我……果然日向君就是日向君呢。”
“和初中的时候一样啊,根本无法被正在承受着压力的日向君看到,明明都救了他人、明明已经很优秀了,为什么还是如此的压抑痛苦,而我也一样只能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正是因此想要能够成为日向君这样的人,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日向君如此痛苦。”
同学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日向君寻找的东西……现在找到了吗?”
“不止一次想过说不定死了更好,可是当死亡真的近在眼前……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并不想死,只有活着才有变好的可能,连现在这种事都发生了,那同等程度的奇迹说不定也会出现在眼前呢……日向君一定要活下去啊……”
我沉默地听着,根本没有回应的心情,拼命地到处翻找,还真让我找到了有用的东西——一个急救包,我大喜过望,转身却看到同学变了脸色,艰难地试图挪动身体。
“日向君,快躲开——”
轰——!!!
强烈的冲击感伴随着巨大的声音袭来,等到我强忍着眩晕与疼痛爬起来,在摇晃的视野中艰难聚焦,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同学所在的那一侧,半面墙和一部分屋顶都不见了,尘土在气流中滚滚升起落下,参差不齐的断面上,碎裂的墙面在钢筋的连接下摇摇欲坠,砂石不时地落下,一具有点眼熟的伤痕累累的身体躺在这片废墟中,生死不知。在那破碎的墙外,一个机械黑白熊悬浮着缓缓接近,无机质的眼中红光大放。
……就算希望再渺茫也应该逃跑的,而且这里不止一个出口,眼前除了一体的机械熊没有其他身影,成功逃走的机会是有的,似乎有什么声音这么说。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世界似乎被抽离了某种“要素”,时间流淌依旧,在我眼中却似乎变慢了、褪色了、远去了,在耳鸣般的寂静的覆盖下,世界变得震耳欲聋又空无一物,他跌跌撞撞地走到那具身体旁边,伸手去确认同学的生命体征。
没有反应,这是、死了……?
没有真实感,说实话完全没有记忆,既没有情节记忆也没有体验记忆,那这个人对自己来说应该与路人无异,就只是个自说自话的陌生人而已。某种程度上人是靠记忆活着而不是靠事实,那这个人所谓的过去对自己来说在主观感情上应该是等同于不存在的,到底为什么会如此打击。
明明已经拼命逃跑了,外面散落一地的机械零件,那个黑白色的机械熊可以自爆,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再小心一些就好了其实死在眼前的人已经不止这一个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非死不可希望之峰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一切为什么一切会发生有才能就好了实际就是因为我太无力了我做的是什么手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日向创跪坐在尚带余温的身体旁,无视了近在咫尺的黑白熊,对对向自己的枪炮无动于衷。无法进行任何思考,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也无法产生任何感受,身体已经变成虚有其表的空壳,灵魂似乎也随之停滞。世界被噪音与雪花覆盖,一切都在飞速抽离,变为某种缺乏现实感的“存在”,就连自己的存在似乎也在逐渐消失。
发生了什么?似乎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在卡顿的发散中机械黑白熊对准着日向创发射能量炮,炮管预热能量聚集的过程似乎被无限慢放,威胁性的光芒越发强烈,直到彻底爆发。
轰——!!!
刺眼的强光模糊了一切。
——一切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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