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谈心

岩胜一愣:“改变?”

“我的夫人与珠世小姐。”缘一缓缓道,“她们说,若有足够多的鬼舞辻的血,也许能调配出药物,改写鬼的存在方式——甚至,或许能找到,让斑纹剑士突破二十五岁界限的办法。”

“药物……”岩胜低语,眼神第一次出现动摇,“你是说,不必变成鬼,也可能——”

“是可能。”缘一没有夸大,“只是可能。道路很漫长,也许要用很多人的血和命去铺。”

他看向岩胜:“但这条路,至少不会让你成为鬼。”

岩胜咬紧牙:“可如果那药永远做不出来呢?如果你所说的‘可能’只是妄想呢?那时的我,已临近二十五岁,身上有斑纹,寿命将尽。一个永远追在你身后却看不到终点的人,突然被告知——只要成为鬼,就能看见更远的极致,还能活得更久。”

他抬起眼,声音低得几乎要碎:

“你要我,如何拒绝?”

缘一没有急着反驳。他安静地听完,然后才道:

“所以……我才来提前告诉你。”

他将笛子捧起,郑重地递到岩胜面前。

“兄上。”缘一认真地说,“如果有一天,那鬼真的站在你面前,对你伸手,给你无穷寿命与力量,告诉你只要放弃人身,就能和他一起窥见更远的极致……”

“你若犹豫,就吹一吹这只笛子。”

岩胜怔然地接过笛子:“……吹笛子?”

缘一点头:“这是你小时候给我的东西。它提醒我——曾经有一个人,为了不会吹笛子的弟弟,笨拙地削了一夜的竹子。”

“那是人类会做的事。”缘一凝视着他,“不是鬼。”

“只要你还能想起那时的自己,”他轻声说,“你就不会是彻底的鬼。”

岩胜握着笛子的指节有些发白。

“穷其道者,归处亦同。”缘一又重复了一遍,

“无论你走到多远,只要你记得自己出发时的方向——我们终有可能,在同一个归处再见。”

“不是在战场上你要杀我、我要杀你的归处。”

“而是在——你仍是人,我仍能叫你一声‘兄上’的归处。”

岩胜抬头,眼底情绪翻涌得厉害。

“缘一,你把一切说得太轻了。”他哑声道,“你可以不惧死,你可以把生命看得像风一样淡。可我不行。”

“我害怕。”他第一次毫不掩饰,“我害怕在你面前被远远甩下,我害怕我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证明:我不过如此。”

缘一静静地听着,然后缓缓伸出手,极少见地主动抓住岩胜衣袖的一角。

“兄上。”

岩胜低头,看着那只拉住自己的手。

“我也害怕。”缘一的声音很轻,“我害怕有一天,你不再朝我走来。”

“你总是向前走,走得很快,走得很远。”他低下头,声音微微发颤,“我其实一直是在后面追着兄上。若有一天,我伸手再够不到你——那对我来说,比死还要可怕。”

岩胜怔了很久,终于缓缓坐回廊下。

两兄弟肩并肩坐着,中间隔着那只旧笛子。

暮色完全落下,只剩夜虫轻鸣。

“……如果,”岩胜忽然开口,“我终究还是走上了你所说的那条路,变成了鬼呢?”

缘一垂眸。

他想到那片未来里,兄长六只眼凝视着自己,那刀光冰冷如月,他却仍只来得及说一句“兄上”。

“那我会把你杀了?”岩胜自嘲地笑了一下,“还是你杀了我?”

“不。”缘一摇头,“若真到了那一刻——我会先让你想起这只笛子。”

他侧头看着岩胜,语气前所未有地坚定:“只要你还能记得,你是为了守护而挥刀,而不是为了无尽的寿命——那么在你心里,还会留下一个选择。”

“你可以在最后一刻,自己决定归处。”

缘一看着他,眼底似乎映着很遥远的火光,又一点一点被今夜的灯火替代。

“兄长,你为自己而生。”他缓缓道,“为你想要守护的人,为你不愿舍弃的人心,为那条‘就算会死也要走下去’的道路而生。”

“不是为我,更不是为那鬼。”

岩胜轻轻闭上眼。

很久之后,他才低声问:“若真如你所说她们真的能做出那种药呢?”缘一想了想,“那时——我们或许已不在世。”

岩胜苦笑:“那对我有什么用?”缘一却说:“但是,兄上,你可以帮她。”岩胜一愣。

“你若不变成鬼,你若活得如你所愿地炽烈,在有限的岁月里斩杀无数恶鬼、夺取无惨的血——那就是在为那药铺路。”缘一缓缓道,“即使你看不到结果,也有后来的人会走到终点。”

“穷其道者,归处亦同。”缘一第三次重复。

岩胜低头,看着掌心那只旧笛子。竹身粗糙,刻痕歪斜,却真真实实地躺在手里,比任何关于永恒的虚妄都来得沉重。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如果我答应你呢?”缘一抬起头。“我不向那鬼伸手。”岩胜缓缓道,“就算我身上刻出斑纹,就算我只剩数年可活,我也不做他的伥鬼。”

“我就守着这只笛子,守着你说的那条路。”他偏过头去,倔强地躲开缘一:“但你也要答应我。”缘一认真地听着。

“你不许轻易去送死。”岩胜说,“你不许一个人背着所有的希望去追那个鬼。”

“你要让我这个当兄长的——哪怕只能帮你挡一刀,也要站在你前面。”缘一怔了一瞬,然后用力点头。“好。”

夜风吹进院子,院内灯火摇曳。

那一刻,未来的轨迹轻微地偏移了一点点——少有人能察觉,但某些尚未发生的事,被悄然推开了另一条可能的分支。也许诗与珠世真的能研发出让斑纹剑士突破寿命诅咒的药。

也许将来,即便岩胜一时迷失,怀中那只旧笛子吹出童年笨拙的曲调时,他仍有机会在最后一刻,自己选择归处。至少在这个夜晚——岩胜还只是岩胜。

缘一,还能叫他一声:“兄上。”

弥补原著里缘一和岩胜的遗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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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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