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自愿的。
自愿为了辉夜奔波。
仓田此人,她对他的了解一半来自于吉原各处的传闻,一半则来自于是卯月的阐述。
仓田家是将军身边的近臣,在江户城能横着走的人家里就有仓田氏。可宗次郎,看名字就知道了,家中次男,长子继承制之下,他生来就与家主之位无缘了。
若放在更早的平安时代,为了避免继承纷争,家族中除了长男以外的儿子都是要送到寺庙去养大的。
仓田被打发到游郭来的时候,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跟现如今的如月一般大。
他至今没有正室也没有妾室,可十多年管着花柳之地,他自己也是个拈花惹草、处处留情的多情种。
如月,若无事,那便远着他一些。卯月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她妹妹在感情上这样迟钝,碰到仓田这么个老手可不得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如月觉得自己可以反驳一下,如果她听见了姐姐的心声的话。
——“薰死了。”
向来文弱良善的实樱如此无情地宣告。
如月甚至觉得,她们若是再亲近一点,实樱就能拉着她讲出“薰她活该”这样的狠话。
消灭怪物后的某一天,仓田茶屋抬出去一个死人。
在吉原没人敢对仓田指手画脚,哪怕他动用私刑。
在外流传的版本是,薰对自己的前辈见死不救,甚至恶言诽谤,吉原容不下这样不仁不义的人。
然而她的“罪”真的至死吗?
如月心想,如若当时是她看见辉夜垂死的挣扎,在面对力量如此悬殊的凶手,她也是不会向辉夜施以援手的。
薰错只错在没有说出真相,然后抹黑辉夜罢了。
杀人才偿命,她也不是害死辉夜的元凶。
宗次郎只是在泄私愤罢了。
当如月从消息灵通的信一那儿听说这件事的时候,除了唏嘘,她还感叹过一句,仓田不清醒。
是什么让他在已经损失了一个花魁的情况下还炮灰掉一个新造?
那张被误以为是辉夜写给其他男人的恋歌的纸上有揉捏的折痕,不难想象是谁敢这么对待辉夜花魁的东西。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认为,宗次郎对辉夜也是有些真情的?
平时待恩客的逢场作戏算公事公办,私下里对其他男人动真情就不行,这该死的占有欲。
可像仓田这样的情场高手当真不晓得辉夜爱得是他么?
是真的不晓得吧,所以才会那么轻易地被薰煽动,又在发现辉夜的“清白”以后松下一口气。
如月想到谈起辉夜时玉叶一句话里要说三个“不值当”,如今她都有些想替这个未曾交谈过的女子惋惜。
胸腔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酸涩,青山如月十三年来头一回对一种自己未曾习得的情感产生共鸣。
“绵绵真葛草,远侵动相思。愿随芳菲去,相逢人不知……”
她愿悄悄与之相会的对象,是你啊。
她书写下的每一句恋歌都是写给你的呀。
至少你该要知道……
青山如月眼中的寒冰化开,没有任何躲闪地与宗次郎对视。
倒是本该游刃有余的宗次郎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看得心头一跳。
仓田宗次郎来不及思考任何东西,只知抬手,遮挡去小姑娘柔化的眼波。
青山如月及时地后退了一步,没让宗次郎切实地碰到自己。
他方才竟有一瞬看错。
觉得如月的那一眼就像是辉夜每一次看向他的眼神。
* * *
“妓夫……太郎!”
450颗的烟花将近尾声,如月才看见来迟的妓夫太郎。
被实樱与宗次郎耽搁了太久,一点儿也不符合她原本对今夜的设想。
宗次郎走后,如月转头就看见妓夫太郎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这边的方向。
也不知他是才来,还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无论如何,他没有赶上烟花开场,那就算他迟到。
如月走过去,未来得及抱怨,就先被他手中一抹粉色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株醒过的荷花,花瓣粉红,先端微尖,绽放得恰到好处。
鲜花作为最便宜的奢侈品,她见信一买过讨遊女姐姐欢心,却想象不出妓夫太郎也这样干。
除了吃食和钱财,他似乎没什么旁的爱好。
一支花再好看也卖不了几个钱,至于吃嘛……莲蓬里剥出莲子倒是可以吃的,可这花正在花期,莲子显然没有熟呢。
再说荷花是哪里来的,在吉原可不多见。
如月的注意力放在花朵上,刚想开口询问,却听见妓夫太郎一声轻哼,转身就走。
如月:???
她是哪里惹到他了?!
“太郎?”
如月冲他的背影呼唤,语调因困惑有些曲折。
妓夫太郎充耳不闻。
如月追出两步就停下了,开完笑,他一步跨出去足足抵得上她走三步……追不上的,她立马得出结论。
“妓夫太郎——!”
她少数扯开嗓子大声喊。
如果喊不回来,那就……算了。
因为她喊过了,她朝他迈出了一步,但也不能光靠她在走。
直到少女的声音落下,眨眼间妓夫太郎又迈出去了两三步,然后才停下。
可停下之后他也没有旋身回来,只是在原地站着。
见他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如月思忖了一下,自己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然后看到跟那日下午让她哑然的埋怨眼神如出一辙的幽怨眼色。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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