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月小姐被仓田大人请去叙话,没转来一丁目,直接沿着吉原大道往仓田茶屋去了。”
仓田茶屋在遊郭最深处。
如月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这两人的关系。
不过这并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于她而言重要的是,马上就能见到姐姐了。
她来吉原九年,便就与卯月分别了九年。
虽然这九年间两人保持着书信联络,从未失去联系,但面对面相见总归是不一样的。
文字可以传达信息、传达思念,却终归没有眼神与语气传达的多。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时隔九年,如月再次见到那双与她相似却不同的翠色眼眸。
夏日香樟的绿叶郁郁葱葱,几十年的树龄打下一片浓郁的阴影。
十六岁的少女长发束起,着青黑制服,腰间挎着刀,手虚虚搭着,清风扬起她的发尾与束发的发带——
如此意气风发的模样,与如月记忆里的她没一点儿相同。
其实青山卯月见如月随意拢住一扎的头发也有同样的感慨。
教习嬷嬷若是见了这样的她们必定要评判一句“没有教养”。
两人在绿川旁的香樟树下相见了。
听了健次的话,如月沿着主街往茶屋的方向去。仓田茶屋在吉原大道的尽头,自大门入,远远就能看到仓田茶屋四层阁楼的飞檐。
她素来走得慢,纵使今日步频比往日要快,待她听说卯月消息又赶往仓田茶屋的时候,青山卯月也已经与宗次郎叙完话了。
如月行至扬屋町街口,距仓田茶屋还有三四百米的距离,她向前遥望一眼,正好看见一个女人从茶屋走出。
那人直行的脚步一顿,转而拐进京町二丁目,沿着绿川走了起来。
那女子的打扮不像她姐姐,可如月却觉得这就是姐姐,于是便跟了上去,没进茶屋耽搁。
她见她停在绿川那棵香樟下。
这棵树可真招人喜欢啊,不若从今往后就叫它“木太郎”吧。
青山卯月在树下昂首,循着声响,她轻而易举地就从树叶间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绿叶间挂着的几只风铃正随风而动。
这倒是别致。
她出仓田茶屋的时候正好起了一阵风,风带来了铃音,叮叮当当的,这三年来她的听觉提升了许多,因而两百米开外的声音也不难捕捉。
没有建筑的地方却传来铃响,她有些好奇便来看了一眼……
原以为自己来吉原会在小松堂再见如月,与她同席饮茶谈话,却没想到被仓田耽搁了这么一下,两人相见的场景居然改到了树下。
也许是姐妹之间心灵相通,明明她们未曾约好,此刻却无比默契——
她在树下等。
她前来赴约。
像是一场约定好的面晤。
“你变了许多。”
两双翠绿的眸子对视了许久,卯月率先打破无言的安静。
青山如月点点头,默认了她的话,接了一句:“姐姐也变了许多。”
当初她们两个在娑臣的管教下,不论是穿衣还是绾髻,行走或是坐立,乃至吃饭时嚼几下都是有规定的。
古有“女训”,世家诸女需得遵循此训当才是名副其实的高廷贵女。
娑臣是很爱护她们没错,但在这上面对她们也十分严格。
她哪里想得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如今居然这样恣意。
一个耍刀,一个不好好扎头发。
若她看见了定是要请她们吃戒尺的。
青山卯月想象到她们把娑臣气急的一幕,有些好笑,可又接连带起些思念亡母的哀愁。
于是那抹微笑的尾调显得稍稍悲凉。
“父亲病殁了。”
她没有任何征兆地宣布了那个人的死讯。
如月垂下眸,卯月在观察她的表情。
气氛短暂的凝固了几息。
没过多久,如月抬眼,笑容是淡去了,但眼中并未见有多少伤痛。
若她还是过去的那个青山卯月,定会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无情又恐怖。
死去的,是她们的生父啊。
可被那样对待过,卯月反而觉得,她能产生悲伤的情绪那才是怪事。
——“是你害死了你的母亲和弟弟!”
——“他们会死都是因为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香炉、镇纸、砚台、笔架……眼前能看见的一切都被他抓到手里,一股脑不管不顾地砸向小如月。
许是怒火烧心、头昏脑涨,他的准头并不好,就算如月跪着不避不躲,也鲜少有东西切实的砸中她,可仍旧是有的。
女孩光洁的额头被砸出红痕。
那场面,哪怕是向来同她疏离的卯月也看得心惊肉跳。
她这厢吓得不行,再反观如月,这个被针对的人本人反而镇静的可以。
小姑娘面无表情地跪坐在那里。
面色一如往常,面无表情就是她最多的表情。
她不恐惧,也已经收起了悲伤,视线落在自己前方的榻榻米,安静得像是一尊雕像。
在父亲怒火中烧的咒骂声落尽以后,她缓缓抬首,开口的语调初头有着一丝颤抖,而后渐渐回归平稳。
“母亲弟弟被害,责任主要归咎于那个凶手,他离经叛道、背德违法、人性泯灭,他是否生来如此我并不知晓,但绝非我的缘故才让他变得凶残。”
“其二,我提醒过你们此人怪异,可你们皆当我小儿戏言不必信,你们自己大意,才给了那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综上所述,我,没有害过他们。”
不知为何,女孩明明只是在陈述事实,青山卯月却觉得她沉沉的目光中有种对凡人的藐视。
她那么小,气场却一点儿都不比青山家主弱。
“你你你——!”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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