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对立的梦境

夜晚的时候,我跟其他几个回到寝室。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居然在湖底下,这也太不友好了。我想,我再也不能变成鹦鹉,让早晨的风吹过我的羽毛。

我同寝室的孩子都是巫师家庭出身,当她们问起我的时候,我只回答道:“我双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太小了,只记得满屋子自然生长的绿色矿石,其他都不记得了。”

她们将此归为诅咒,又残忍且好奇地向我打听这一惨案的发生。

我说了唱歌的陨石,和我眼睛颜色一样的活矿石,还有那只最后与我相依为命的母羊。我隐去自己的父母兄姐,好像这样就不会让他们联想到我身上那些悲惨的经历。

我不太爱说他们,因为他们和我生活在一个家庭里,就像共同住在一颗树上。树消失了,只留下我待在飞不出去的大平原上;家死去了,把我扔在孤独的人类社会里。

家人会出于血缘更爱我一些,我会更容易做一个好孩子;但是离开家庭,我就得不断装饰自己,才能博得一点点喜爱。

同情没有办法得到长久的爱,因为它天生就会将我放在一个不平等的位置上。一个可怜的备受同情的优秀孩子和一个本来就用优秀博得他人喜欢的孩子比起来,我还是会选择后者。

无他,悲惨的经历或许可以触动其他人心中的柔软情绪,但是这也会是另一个致命的缺陷,就像在告诉其他对手:来吧,攻击我这一点,这必须让我感到悲伤。

人总是不能忘本的,即使最狡猾奸恶之徒,在想要树立好形象的时候,也得对那些帮助过他的同情过他的人表示感谢。而这种感谢的最后,将会导致利益的退让。

更何况,我观察到人们更喜欢在那些家庭破碎的人身上找性格的缺陷,并把缺点无限放大。

我不愿意把把柄就这样白白交到其他人手里,我的不幸可以是天灾、破产、贫穷,但唯独不能是残缺的家庭。

家暴的父母,疯癫叛逆的兄姐,就当他们和矿石融为一体吧。

把他们当成天灾的一部分。

我只是一个不幸的,但是也是被家庭爱护过的好孩子。我不缺少爱,也能获得更多的爱。

孩子们宣泄完入学的兴奋后,困乏就统治她们的大脑。她们很快就睡过去了,我听着她们的呼吸声,感觉又回到出生时的那个羊圈。

动物在睡梦中发出轻微的声响,那是她们肺叶鼓动的声音。血液经由心脏,流入遍布内脏的每一根血管。地下室阴冷的空气充盈肺泡,把整个胸腔吹得鼓鼓囊囊。

我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感受织料柔软的触感,就像是回到与母羊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

‘你说,那一会我吃掉的究竟是什么?’我问旁白,‘那个果实,到底是什么?’

-果实都是树木的种子,就像受精卵是动物的种子一样。

-睡吧,派瑞特,你今天太累了。

我蹭蹭被子,突然又回想起很久之前,我跟旁白第一次说话的时候。

那会我们是烤小鸡,浑身散发着暖融融的香味。

-是啊,我还在想那个时候。

‘我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吗?’

-不,是我们坐着“猿”的车,前往平原的时候。派瑞特,我们在那里生活了七十年。“猿”不断内斗,领导者换了又换,但是我们还在那里。

-猎奇的游客一部分在看我们,一部分在看平原,还有一部分在看他们的同类。

-猿从来没有变化过。

-我们也一样。

‘睡吧,’我把头伸出被子,闭上嘴,改成健康的呼吸方式。我与旁白之间仿佛隔着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就像失去心灵感应的双胞胎。

它怎么就学不会好好享受当下的生活呢?

在心底抱怨着,我还是叮嘱它第二天早晨准时叫醒我。‘反正你不需要睡觉。’我理所当然地说。

-我也会闭上眼睛,也会感到困顿,派瑞特,但是我会一直看着你。

‘随便你。’

我立刻入睡,这也是一种本领。我的梦境一般都是对过去的回忆。鉴于我生命中的绝大多数次数都活得十分短暂,从睁眼到死亡都不超过三年。如今留下最深的记忆还是成为鹦鹉的那七十多年,或者是作为“猿”的这十一年。

在做鹦鹉的时候,我几乎忘记了死亡,对“猿”的观察也是支离破碎的。鹦鹉的脑子只有那么大,我能够思考的东西也只有那么多。

我梦见那颗在雨林里的树,高大,葱郁。梦见我的鸟类父母和同胞。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它们跌落巢穴后,身体坠入落叶毯里的脆响。

接着,我在梦境里看见里德尔,他跟我坐在花坛边圆形的石砖上,他说:“花园里藏着一只恶魔。”

我把蛇从花坛里拖出来,抓着尾巴打在他身上,声音高亢且兴奋:“现在,是上帝的惩罚时间!”

我咯咯笑着,里德尔却在狼狈地四处躲藏。他的蛇晕头转向,也不听他的话了,见到什么都想咬。

我记得那一会,里德尔过了好久才重新跟我玩这种伊甸园里的过家家游戏。他每次都扮演一只合格的魔鬼——那大概是我们关系最好的时候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会你们的关系变好了?

旁白在梦境里不解地问我。

‘因为我是一个好孩子,他在帮助我扮演一个好孩子。’我说。

-

第二天早上,旁白兢兢业业地把我从睡梦里拖出来。它变成一只活的闹钟,在我耳朵边上不停响着铃。我洗漱好,坐在床边上等其他孩子起床。然后,她们陆陆续续地起来,一个的声音吵醒另一个。最后,变成一窝叽叽喳喳的小鸟。

乔莎与我的关系最好,昨天我们的交谈也是最多的。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继续追问我农场灭门案的孩子。

我和大家笑嘻嘻地互道早安,谈论早上学校会给我们准备什么。乔莎与我走得最近,她站在我的左手边。我们一帮孩子在长桌上挤在一处,然后我就看见孤零零的里德尔。

看样子,昨天回去之后他跟那几个朋友闹别扭了。

我得意地朝他扬扬眉毛。

“早上好,派瑞特。你昨天休息得好吗?”里德尔问我。

“当然了,不过我觉得你休息得不好。”我说。

他点点头,居然坐到我们女生堆里面来。我看见乔莎的脸变红了,连忙大声说:“你坐过来干什么?这是女孩子的地方。”

他耸肩,看着我的眼神里却带得计谋得逞的笑意道:“真抱歉,我只是想跟你聊一会......关于,昨天的事。”

“好吧,那你直接说吧。”我盯着桌子上的早餐,抱怨道:“怎么没有坚果饼干?”

里德尔被我的态度噎了一下。我猜,他昨天去教训过弗林特了,今天来找我确认战果。只要他还有理智,就会明白这不是一个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的事情。

“有果仁面包,派瑞特!”女孩子们立刻跟我说。

她们仰着脸,笑容满面。整个桌子上立刻处于快活的氛围中。

所以,他只能等我吃完饭,笑眯眯地和新朋友道别。我们两个才在走廊一角交流。

“昨天冒犯你的人,我已经都教训过了。”他洋洋得意地说。

“弗林特、布莱克,还是马尔福?”我问他,语气里的不在乎几乎要化作实质。

他本心里就是想教训那些人的,只是拿我做筏子。再加上,我知道他本来就是一个表现欲极其旺盛的人。霍格沃茨令他不得不装模作样,他就只好到我这个知道他本性的人面前宣泄。

“弗林特。”他的脸微微涨红,“你真应该过来早一点,看看他今天看我的眼神。”

“你还把他抓着陪你一起吃早餐了?”我笑着问,“你怎么不怕他在你吃饭的时候往你肚子上锤一拳?”

“我们是巫师,派瑞特。”他说,“巫师的武器是魔杖。”

“好吧,邪恶的男巫汤姆,你真应该小心你的对手——同样邪恶的男巫弗林特拿起魔杖狠狠捅进你的肚子里。”

“你.......算了,我要告诉你,他不敢的,我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派瑞特,他们现在都信服我了。你说得没错,我本来就不需要装模作样,他们其实和孤儿院里的那帮蠢货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我一吓唬他们,他们的腿就软了。”

“那你现在想表达什么呢?你讨好一帮软脚虾整整一年?”

里德尔面对我的一个又一个问题,只能不断反驳、解释。他觉得这里的巫师和孤儿院里的人一样,我也觉得他比起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他对我怀有恶意,也知道我同样恨他。但是我们都不会直接攻击对方。里德尔被我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教训的够呛,以至于他开始恐惧孤身一人的时候了。

他也需要别人陪着他,认同他。但是他又不相信别人会真正打心眼里和他做朋友,因为他认识他人时就满身伪装。

里德尔讨厌我,又想赢过我,却在心底否认他的朋友胜过我的朋友。

这算一种“童年阴影”吗?

我看着从炫耀到恼怒,却还在不断反驳和为自己辩解的里德尔,闭上眼微笑。

“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里德尔突然抬高声音,“不要闭眼,你每次想忽略什么的时候都这样!”

“我也很想,但是汤姆......”我立刻换上另一幅表情,里德尔也僵在原地。

“你们在吵架吗?汤姆?派瑞特?”

邓布利多教授站在里德尔身后不远处问道。

这怎么不算一种童年阴影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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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对立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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