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就坐在对面的木椅上,手肘搭在桌面,她脸上没有丝毫波澜,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得像一潭不见底的深水,听着她的话,也只是微微颔首,从容得近乎淡漠。
它太过笃定,太过坦然。
更深的恐惧却盘踞在意识深处,像藤蔓般缠绕着每一寸神经。
恐惧着这个人,真的会为了那个听“承诺”,赌上所有去践行。
比这更深的恐惧,是藏在心底最隐秘角落的那一丝窃喜,那一点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期待。
这是不可以的,绝对不允许的。
无数次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用冰冷的理智筑起高墙,试图将那点不该有的期待彻底封杀。
但,这是无法阻拦。
那副白得晃眼的面具上,那些交错蔓延的斑纹早已在无声地宣告。
“这是战争,”几不可察的疲惫在她的脸上稍纵即逝,阿尔微微偏过头,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这是‘她’想要的战争,那么,我会给予‘她’。”
“这终究是一场战争啊。”
低沉的话语裹挟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在她唇角稍纵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阿尔微微侧过头,目光掠过餐厅里喧闹的人群,最终落回对面的罗宾脸上,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带着几分自嘲的无奈笑意。“一场‘她’处心积虑想要的战争——既然如此,我自然会如‘她’所愿。”
“‘她’是谁?!”
罗宾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盘桓在心头的疑团,仿佛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让她几乎忽略了周遭可能存在的危险。
“两位的三份招牌套餐,请慢用。”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不疾不徐地插了进来。
服务员麻利地将餐盘摆在桌上,热气腾腾的肉排堆得像座小山,厚实的肉块层层叠叠,竟堪堪挡住了罗宾望向阿尔的视线,也像是在无形中隔绝了某种即将汹涌而出的真相。
罗宾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多失态,刚才那声追问几乎是在特工的监视下脱口而出,实在太冒险了。
“来自八百年前的幽灵。”
“空白的一百年历史?”罗宾几乎是立刻追问道,眼神锐利如刀,“不对,如果目标是这个,他们根本没必要费尽心思把设计这场……”
她太清楚世界政府对空白历史的忌惮,也知道自己身为奥哈拉幸存者的价值,但……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阿尔慢条斯理地拿起刀叉,银亮的餐刀切入厚实的肉排,她切下一小块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了片刻,才回答道,“传说中,足以一炮摧毁一个国家的古代兵器,‘冥王’。对了,你不吃吗?我想你晚上还有一场‘演出’,总不能空着肚子上台。”
“冥王”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罗宾心头。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放在桌布上的手指猛地一颤,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尽管心中早已隐隐有过类似的猜测,但当这两个字从阿尔口中确凿地说出来时,带来的冲击依旧让她几乎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
她看着阿尔,这个持用“冥王”钥匙的人,只觉得命运可笑。
“你到底知道多少?”
阿尔放下刀叉,像是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嗯……该从何说起呢。”她顿了顿,像是在安抚对方紧绷的神经,语气放缓了些,“首先,冥王并不在这座城市里,更不在艾斯巴古的掌控中。不过,那些躲在暗处的‘小老鼠’,大概是不会相信的吧。”
毕竟,对于那些急于找到冥王、又对水之都的历史有所耳闻的人来说,这座城市和艾斯巴古本身,就已经被打上了“嫌疑”的烙印。
“其次,我很好奇,他们用什么威胁了你?”
罗宾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她显然没料到阿尔会如此直接,跳过了所有迂回的试探与质疑,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她极力掩饰的核心。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阿尔低下头,打了个哈欠,“说真的,你会天真到相信这群人的德行,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在世界的黑暗们摸爬滚打二十年活下来的人,经历了无数的背叛与谎言,居然还会相信“肮脏的正义”。
在阿尔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罗宾下意识的反驳已经涌到了舌尖,阿尔无奈地耷拉着眼皮,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某种意义上,她们还真是像。
干瘪的橘子被端正地放在罗宾面前的木桌上,表皮皱巴巴的,又奇异地保持着完整的形状。
罗宾的视线落在橘子上,诧异让她暂时忘了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阿尔,等待着她的下文。
“酸的还是甜的?妮可·罗宾。”
“你想说什么?”
罗宾不明白这个突兀出现的橘子意味着什么。
“帮我尝尝吧。”
阿尔没有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
罗宾皱着眉,但还是依言剥开了那层薄薄的皮。出乎意料的是,干瘪的外壳下,包裹着的果肉竟异常水润,饱满的橘瓣紧紧依偎着,透着新鲜的光泽。
她犹豫了一下,咬下了一小瓣。
“酸的。”
“不好吃是吗?”
阿尔看着她蹙起的眉头,忽然笑了笑,伸手拿起桌上剩下的橘子,连皮带肉地塞进嘴里,细细咀嚼着,直到将最后一丝果肉都吞咽下去。
“这是可惜。”
“可惜?”
罗宾不解地重复,不明白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
“我尝不出来,”阿尔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酸的也好,甜的也罢,真话也好,假话也罢,于我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罗宾沉默了,她能感觉到阿尔的话语里藏着更深的东西,便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没有打断。
“我能感觉到的只有辣椒。”
辣椒。
罗宾的心猛地一沉。
辣椒带来的从来都不是味觉,而是痛觉。
灼烧般的、尖锐的、无法忽视的痛。
“逃避固然能换来一时的安宁,就像你现在想做的那样。但是妮可·罗宾,你真的甘心背负着那些所谓的‘罪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赴死吗?”阿尔的目光重新落在罗宾脸上,那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像是能穿透她所有的伪装,“还是说,你觉得用这种方式,就能偿还对草帽船长的‘罪过’?”
罗宾哑口无言。
那些盘旋在心头的愧疚、绝望,还有那点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怯懦,被一语戳破,**裸地摊在眼前,让她无处遁形。
“活下去。”
“抱着这份愧疚,在无边的绝望里挣扎,带着所有的伤疤和不堪,”她的目光掠过她苍白的脸颊,像是看到了她过往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看到了她身上那些看不见的伤痕,“丑陋的活下去。”
这才是对我们而言,最沉重、也最公正的惩罚。
不是吗?
“我们”
阿尔,最稳定的情绪,最糟糕的精神
我出去玩了下周见(溜了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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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丑陋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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