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宁次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上弹起了一瞬。心口像是被一只滚烫的手紧紧攥住,又像是有无数电流瞬间窜过,带来一阵强烈到令他眼前发白的悸动和痉挛。这一下的反应实在太过剧烈,连专注治疗的汐都被惊得停下了动作。
“宁次……?”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和不解,她立刻收回手,凝神去感知他心脉的波动,“怎么回事?是查克拉运行有阻滞?还是刚才的刺激太强?”她的紫银色眼眸紧紧盯着他骤然煞白又瞬间涨红的脸,试图找出异常的原因。
那突如其来的、源自生命核心的剧烈悸动,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宁次苦苦维持的堤防。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情感洪流,在理智的闸门被这生理性的强烈冲击撞开的瞬间,轰然决堤!
他猛地睁开了眼。
那双平日里总是沉静如深潭、带着疏离与审视的白眼,此刻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身影。眼底深处翻涌着剧烈而痛苦的情绪,像风暴前夕暗沉汹涌的海面,又像压抑了太久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抬起自己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那只手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剧烈地颤抖着,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紧紧地抓住了汐正欲收回、探向他心口的手腕。
他的手指滚烫,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不容挣脱的执拗,指节深深陷入她手腕细腻的皮肤里。仿佛那是惊涛骇浪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是黑暗深渊里唯一投射下来的光柱。
汐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完全惊住了,身体瞬间僵在原地。手腕上传来的滚烫触感和巨大的力道,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指尖的颤抖和他内心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狂澜。她惊愕地抬起头,紫银色的眼眸直直撞进他那双翻涌着骇人情绪的眼睛里。
“汐……”宁次的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砾磨过,破碎不堪,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灼热的颤抖和孤注一掷的勇气。他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剧烈起伏的胸腔里挤出那个呼唤了她千万次的名字。那简单的音节,此刻却重逾千斤,饱含着千言万语也无法承载的、几乎要将他彻底焚毁的滚烫情愫。
他的嘴唇剧烈地翕动着,胸膛急剧起伏,如同濒临窒息的鱼。那句在心底反复灼烧、演练了无数遍的话语,此刻就堵在喉咙口,滚烫、沉重,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即将冲破一切束缚——
“我喜……”
就在那个决定性的字眼即将挣脱束缚、暴露在阳光下的瞬间,病房那扇虚掩的窗户,忽然被一阵格外顽皮的风猛地吹开。
“吱呀——”
木窗框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几乎是同时,无数柔软轻盈的淡黄色花瓣,如同被这声响惊起的精灵,纷纷扬扬地从窗外那株开得正盛的金缕梅树上挣脱,乘着那阵突如其来的风,打着旋儿,欢快地涌进了安静的病房。
霎时间,小小的空间里像是下起了一场无声的雪。
几片花瓣被风精准地推送着,调皮地拂过汐的脸颊,带来一丝微痒的凉意。其中一片最大、最饱满的花瓣,更是如同被命运之手精准地拨弄,打着旋儿,不偏不倚地、轻柔地贴在了宁次因激动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上。
那柔软、微凉、带着淡淡草木清香的触感,如同一个带着魔力的封印,瞬间堵住了他所有即将喷薄而出的滚烫言语。
时间,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止键。
宁次所有汹涌澎湃的情绪,所有鼓胀到极限的勇气,所有在舌尖翻滚的、足以颠覆此刻一切的话语,都被唇上那片轻柔的花瓣死死地封印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眼底翻腾的风暴骤然凝固,化为一片死寂的茫然和难以置信的愕然。那紧握着汐手腕的手指,仿佛被无形的冰锥刺中,力道猛地一松,带着一种失重般的无力感,缓缓地、颓然地垂落下来,跌回身侧的床单上。
汐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风与花之吻怔住了。她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拂开被风吹到颊边的几缕雾蓝色发丝,指尖恰好擦过那片落在宁次唇上的花瓣边缘。她的目光从宁次骤然失神、写满复杂难言情绪的脸上移开,落向那扇敞开的、涌动着春日气息的窗户。窗外,金缕梅如云似霞,在清晨澄澈的阳光下绚烂到极致,美得惊心动魄,也美得……如此不合时宜。
病房里只剩下风穿过枝条的沙沙轻响,以及无数花瓣无声飘落、拂过地面和床单的细微摩擦声。方才那几乎要灼穿空气的炽热与窒息感,被这漫天温柔的淡黄色悄然覆盖、稀释,最终沉淀成一片令人心慌意乱的死寂。
宁次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那片还顽固地停留在他唇上的花瓣,仿佛那是世间最难以理解的谜题。唇瓣上那微凉柔软的触感,此刻却像烙铁般灼烫,嘲笑着他片刻前的冲动和此刻的狼狈。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带来迟滞的钝痛,那痛感似乎比冰锥贯穿时更甚,蔓延至四肢百骸,带来一种彻骨的冰冷和无力。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如同受伤的蝶翼般剧烈地颤抖着,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吞咽下所有未尽的、滚烫的岩浆,只剩下满口的苦涩灰烬。
汐的目光从窗外收回,重新落在他紧闭双眼、仿佛放弃了一切挣扎的脸上。她眼底的惊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重新整理自己的呼吸和思绪。然后,她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汐没有立刻抽回自己的手,那只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方才紧握时留下的滚烫触感和微红的指印。她只是微微倾身,伸出另一只手,动作轻柔得如同拂去晨露,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拈起了那片顽固地停留在宁次唇上的花瓣。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凉,不可避免地再次擦过他的唇瓣。
宁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又是一颤,却没有再睁开眼,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沉入了一片无声的黑暗。
汐捏着那片柔软的花瓣,目光落在它娇嫩的粉色上,又缓缓移向宁次那失去血色、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片刻的静默后,她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安抚性的温和,如同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风太大了。”
她轻轻地说,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我去关窗。”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将那片小小的花瓣随手放在窗台上。然后,她伸出手,将那扇闯祸的木窗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过于喧嚣的阳光和飞舞的花瓣。病房内重新陷入一种相对安静、却也更加凝滞的氛围里。
做完这一切,汐没有立刻回到床边。她背对着宁次,站在窗前,目光似乎落在窗台上那片孤零零的樱瓣上。她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起伏了一下,像是在做一个无声的深呼吸。
宁次依旧紧闭着眼,躺在那里,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唇上残留的、她指尖微凉的触感,和那片花瓣带来的短暂封印感,混合着心口迟来的、铺天盖地的剧痛与冰冷,将他彻底淹没。那未出口的、滚烫的话语,终究还是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
汐转过身,走回床边。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太多的波澜,恢复了医者的冷静。她重新在凳子上坐下,目光扫过他垂落在床单上、微微蜷缩的右手,然后落回他紧闭双眼的脸上。
“我们继续吧,宁次。”她的声音很轻,如同怕惊扰了什么,“经脉的修复不能中断太久。”她伸出手,掌心再次凝聚起那温润的绿色查克拉光芒,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心口的位置,重新覆盖在他肩头稍远处的经络上。
那温暖的生命能量再次流淌进来,但这一次,宁次的身体却如同一块真正冰冷的石头,再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他依旧闭着眼,仿佛已经沉沉睡去,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紧抿的唇线,无声地诉说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风暴。窗外,梅花依旧在无声飘落,而窗内,只有绿色的查克拉光芒在寂静中流淌,映照着两张同样沉默、却各自心事重重的年轻脸庞。
金缕梅花语:灵感、珍贵、光辉和至死不渝的爱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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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十一. 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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