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可能会有轻微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家属回去要多注意观察。”
“哎哎，好嘞医生。”哮天翻出小本子，一笔一划记下医嘱。
病人陈祈安呆呆愣愣地坐在床上放空自己，哮天不会写“创伤”两个字，仰起头思考一会，又快速低头唰唰两笔在本子上画上一个创口贴，表示“创伤”。
哮天满意地看着本子上画的鬼画符，习惯性地在视线中寻找人影，满脸求夸夸表情。这会跟陈祈生的视线一对，还没开口，陈祈安就慌张摆手。
“我不回去！打死我也不回去！”
哮天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可是你在这不安全呀，长安说……”
“单间一天七百八，这钱可是我先垫着的。”哪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病房外，打断哮天的话，手中一沓收费单甩得啪啪作响。
“……”陈祈生讨好似的笑笑，“我，我突然觉得我好多了，活蹦乱跳的，你看你看。”
“嗯………”哪吒皱眉看着哮天递来的医嘱记录，又看了看陈祈生，说：“没病就收拾收拾出院，去店里住。”
“咦？”陈祈生指指自己的鼻子，做娇羞状，“我去你们店里住吗？哎这多不好意思，咱们才认识没两天，这……”
哪吒一抬手，陈祈生就自动息了音，像长久以来的条件反射。
哮天被安排去办出院手续，哪吒坐在窗边支着下巴不知想些什么，窗外的绿茵被阳光投射进来，撒在白色的短袖上，像新颖的印花。陈祈安又回到之前发呆的状态，只是这回视线有了个落点，他看着哪吒低垂眼睫，安静得像一副油画，还有那双眼睛……
“长安，方便问一下你的眼睛怎么了吗？”
哪吒淡淡地往病床上撇去一眼：“没什么，老毛病了。”
“你才多大就老毛病了，要不改天我陪你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治好。”
“嗯，再说吧。”哪吒囫囵答一声，依旧一动不动坐在那，冷淡疏离。
窗外是个大晴天，阳光透过窗户滚烫地晒到人身上，似乎把骨子里的懒散怠惰都晒透了，陈祈生就在这样的日头下拖着行李搬去了书店住。
也许是医生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陈祈生一连几日梦到那天那个女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有时是在小区里，有时在他的出租房中，甚至白日里坐着坐着，恍惚间又回到那栋楼下，支离破碎的暗红色尸体蠕动着爬到他脚边。
陈祈生顶着一双熊猫眼生无可恋地坐在檀木桌后，哮天翻着书告诉他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典型表现：创伤再体验。可这已经足够把陈祈安吓到不敢再半夜出门摆摊，又不好意思在这白吃白住，于是挑了个闲暇的晚上去敲哪吒房门主动推销自己，眼神好身体棒，他简直就是为书店临时工这个职位而生的！
“店里不缺人，但是你要愿意就做做临时工吧。”于是陈祈安就安安生生地留了下来。
次日下午，书店大门上的风铃晃晃悠悠地发出脆响，窗边的牡丹鹦鹉扑腾着翅膀大叫：“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哪吒坐在檀木桌后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他眼神不好，耳朵却没坏，想来是并不在意来人是谁。
可那人却目的明确地直奔前台，伸手在哪吒眼前摇晃。
“回神了，小店长。”
“嗯……杨警官。”哪吒盯着人看，认出是谁，才并不热切地打个招呼。
“我没穿警服，就是以私人身份来店里。”
“哦。”哪吒扭头就喊：“陈祈生，送客。”
“诶，你这人，心眼怎么这么小，张局叫我来的，有正事儿找你。”
哪吒终于又掀起眼皮瞅他一眼，慢悠悠起身绕过屏风往里走，那人也不急，饶有兴致地扫视一圈店内装饰，视线在陈祈生身上定了定，才跟着进了里间。
二人面对面坐下，杨警官直入话题：“死者曹晚，女，35岁，7月22日下午5点左右发现其坠亡……”
“杨珩，我不是你上司，不想听你给我汇报工作进度。”
男人的话被打断，沉默下来，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盯着眼前人，似乎终于被激出些怒气来，小小的茶室内气氛微微凝滞。哪吒却恍若未觉，捏起茶杯轻呡一口，随着“笃”一声茶杯落在桌上，杨珩又忽然笑开来，仿佛之前剑拔弩张的气势并不存在。
“小瞎子，你千算万算，算不到咱俩竟然因为这事儿又见面了吧。”
哪吒摇摇头：“我只是为柳城的公安系统感到担忧，竟然让你这样的人混进去当了人民警察。”
杨珩不置可否：“这案子现在要归为自杀，可我觉得……还有些不妥的地方。”
哪吒端得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条件。”
杨珩嘴角一扬，亲亲密密地说：“咱俩谁跟谁，还要谈什么条件。况且你跟警局合作，每月都得给你账上打不少钱吧？”
“一码归一码，张局是张局，你是你。”
哪吒两眼一闭摆出事不关己的模样，杨珩忍不住撇撇嘴暗自腹诽：这小子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你来帮我查这案子，我就把那书还给你。”
“那书本来就是我的。”
“它现在在我手里，就是我的。”
“……”
杨珩打了胜仗般趾高气昂地起身准备离开：“今晚我要去现场再看看，记得来啊小店长。”
窗边的鹦鹉正要大叫：“欢迎光临！”屏风后忽然传来重重的关门声，鹦鹉吓得扑腾两下翅膀，噤了声。
哪吒从屏风后绕出来，沉着脸面色不虞，陈祈安抱着一人高的扫帚探头探脑，想问些什么又不敢上前。
“杨珩是柳城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应该是负责你那案子。”哪吒主动开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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