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Smirnoff。”黑田兵卫打开烟盒，想起这里是病房禁烟，只好塞了回去，没什么感情地提起这个酒名，“狱警传来消息，说他疯了。”
诸伏景光正哄着降谷零再咽下一口米粥，听说这个消息倒很平静，对于他来说，天大的事也没有降谷零的恢复重要，他随口问，“那是谁？”
“审讯室被你拎起来打的那个人。”
“原来是他。”诸伏景光哼笑，并不把他放心上，“zero，真的不再喝一口吗？”
脑神经摧毁重塑，此时的降谷零心智发育还不如一个五岁的孩子，他又是个倔强的脾气，凡事都得哄着来。
好在只是暂时的。
那粥是诸伏景光早起亲自煮的，熬得粘稠软糯，里面放了切得精细的肉丝与蔬菜，完全遵照医嘱的营养配比，降谷零喝了大半碗，实在喝不下，微微皱眉向后躲。
诸伏景光举着勺子低声劝。
黑田兵卫觉得这俩得力下属简直无药可救，开除得了。
“休息够了就滚过来给我干活。”黑田兵卫起身拿起外套，“你要记得你还是个公安警察。”
“我会对得起我的薪水的，理事官。”诸伏景光见今天zero难得喝下一碗粥，心情很是不错，“再给我一周的假吧，下周我保证去上班。”
“下周又下周，我记得你三周前也是在这儿跟我保证的。”黑田兵卫毫不留情，“要是下周一在零组办公室见不着你……”
他本想拿开除这事儿压他，但想起来这人一个半月前还曾交过辞职报告，顿时卡了壳。
降谷零其实听不懂俩人在说什么，只是黑田兵卫正说着话，他便抬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是那种没有丝毫负担的，纯粹的笑意。
黑田兵卫心下叹气，上前拍拍这位历经磨难的得力下属的肩膀，力度很温柔，说得话却着实不像人话，非常冷酷，“不来上班，我就停了降谷的医药支出。”
诸伏景光无奈地笑，抬手揉了揉降谷零的头发，“怎么办zero，理事官拿你威胁我呢。”
降谷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近乎凶巴巴地盯着黑田兵卫。
黑田理事官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你们俩适可而止，公安可不是没有你们就转不动了。”
诸伏景光脸上的微笑无懈可击，“说得也是，这一段辛苦风见了。”
可惜此时风见裕也不在场，不然非得表演一个滑跪抱住诸伏景光的大腿嚎啕大哭，零组负责人诸伏景光堂而皇之请假，那么与各方势力交接这种长袖善舞的活计就得交给风见干，风见在某个不说人话的FBI和强势的某军情六处以及时时刻刻想分杯羹的CIA中夹缝求生，每天都很想死。
“我是不是来得不巧。”松田阵平懒洋洋倚着病房门，身后跟着萩原研二。
黑田理事官二话不说站起身决定离开。他可说不过这群刺头同期。
松田阵平今天有备而来，降谷零的黑历史这种百年难遇的机会他怎么愿意错过，特地清好手机内存来的。
萩原研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良心，还记得带点小点心来，他像逗小孩那样拿出一块巧克力，在他可怜的同期眼前晃了晃，说“这可是研二酱辛辛苦苦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哦，zero酱想吃吗？”
降谷零乖巧点头。
“想吃的话，叫哥哥。”松田阵平抢过萩原研二手里的巧克力，当着降谷零的面拨开吃掉，从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里又掏出一只，在降谷零眼前晃，语气非常欠揍，“叫阵平哥哥。”
诸伏景光幽幽发声，“松田，zero痊愈后会揍死你的。”
“哈？”松田直起身，挑眉，“我怕他？到时候谁揍死谁还不一定呢。”
此时心智不满五岁的zero直勾勾地看着松田阵平掌心里的糖果，似乎开始艰难的思想斗争。
“zero已经是大孩子了。”五岁零三百个月大概也可以算是孩子，诸伏景光心累叹气，“刚才我们已经吃过午饭了，对不对？”
松田阵平挑衅地抛了抛巧克力，从袋子里掏出一只粉色兔子发箍，顶着诸伏景光谴责的目光戴zero头上，他掏出手机，点开摄像。
“叫阵平哥哥，”他开着摄像，“叫了我就给你，说话算数。”
“……”
————
zero吃过巧克力十分心满意足，蜷在被窝里睡得很舒服。
那俩人头挨头坐在特护病房里的沙发里交流降谷零的黑历史，嘀嘀咕咕地看照片，诸伏景光在床边陪着zero，望着zero的睡颜，不得不说心里踏实不少。
虽然恢复地很慢，但起码是向好的方向进展。每次沉睡中降谷零的脑神经都在缓慢恢复，等他下次醒来，可能就能开口叫他“hiro……”
或许一个星期后，就能拎起枕头把占尽便宜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轰出病房。
诸伏景光低笑。
任务中的降谷零总是游刃有余，胸有成竹，此时不加掩饰的依赖倒很少见，即使睡梦中也不肯让诸伏景光离开，哪怕离开十分钟都不行。
晚上等他再醒来时，眉梢神色中已经有了诸伏景光印象中zero的样子。
只是还没等诸伏景光开口问他渴不渴饿不饿，就低头转身去拿饭盒的功夫，降谷零的呼吸骤然急促，一直不离身的心脏监护突然蜂鸣起了。
“是APTX的排异反应。”自第一针APTX注入降谷零的血管后，她面上纵然平静无波，实际上她吃住都在隔壁办公室，随时等着消息。
她带上听诊器探了探降谷零的心肺，神色凝重地看了一会儿心脏监护，干脆利落地吩咐周围专家几个拗口的专业名词，呼啦啦便围过来一群人，推着大箱小箱的仪器，涂了凝胶放在降谷零身上。
降谷零嘴唇没什么血色，诸伏景光站在紧张忙乱的人群外，盯着心脏监护显示器忽上忽下的数字。
“是房室传导阻滞，心脏电激动传导过程受APTX带调聚功能的影响，造成的急性心率失常，注射0.05％的阿托品和利多卡因。”
忙乱中，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降谷零忽然睁开眼睛，散乱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诸伏景光身上。
争得宫野志保同意，诸伏景光艰难挪到降谷零床边，握紧了他冰凉的手。
“不要担心……”降谷零气喘得不行，说话费力，“会好的，hiro。”
“我信你。”诸伏景光低声说。
“今天松田那家伙……”降谷零莫名咬牙切齿，“我要揍掉那混蛋的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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