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养伤第九天】
阿曼达离开后，治疗进行得十分顺利。大约一个半小时，安杰丽卡完成了这次的治疗，烬感觉脚踝和腰部的疼痛与不适又减轻了不少。
药师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带着安杰丽卡告辞，屋外却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叫嚷声。
一个男声由远及近：“药叔！药叔您在吗？！救命啊药叔！”
药师眉头一皱，扬声应道：“在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一个中年汉子就冲了进来，满头大汗，脸色煞白，也顾不上跟烬打招呼，一把拉住药师老头的胳膊就往外拽：“是老法兰家！又出事儿了！您快跟我去吧！！”
他一眼瞥见旁边的安杰丽卡，像是看到了救星：“安杰丽卡也在？那太好了！快！快都跟我走！”
老头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哎哎！慢点！慢点！可别给我这老骨头拽散架了！”
那汉子心急如焚，见老头脚步跟不上，索性一把将瘦小的药师背到背上，拔腿就往外狂奔。安杰丽卡愣了一下，立刻提起药师落下的药箱，快步跟了上去。
小屋瞬间又恢复了安静，只留下烬躺在床上。
中午，尽职尽责的八卦传播者库布准时提着饭盒出现。他一进门，把饭盒往桌上一放，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今日份的播报：
“天老爷啊！老法兰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呀！这是捅了马蜂窝还是咋的，倒霉事儿一桩接一桩！”他一边说一边摇头，一扭头看见阿曼达竟然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有些意外，“哟，阿曼达今天没出去玩儿？”
阿曼达抬起小脸回答：“已经回来了，谢谢库布叔叔的关心。”
库布被这突如其来的礼貌弄得一愣，干笑两声，继续一边摆饭菜一边对烬说：“你是没看见那场面！法兰老头和他家老太太，俩人一起晕过去了！”
烬闻言，下意识地瞥了阿曼达一眼，只见她依旧端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他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地问：“这么严重？”
“可不么！”库布一拍大腿，“当时他们家乱成一团，到处找药叔，后来听说药叔在你这儿治伤，赶紧支了人跑来，二话不说，直接把药叔背起来就跑去抢救那老俩口了！那叫一个快！”
这时，旁边的阿曼达突然插话，语气里带着不满：“喔？我爸爸的医师，被他们抢走了？”她把“我爸爸的”几个字咬得稍微重了些。
库布连忙解释：“哎呀没办法，小阿曼达，人命关天哪！！那老俩口当时都开始口吐白沫了！多吓人哪！你爸爸这边好歹已经稳定了不是？”
他接着开始揭秘这场混乱的源头：“这事儿啊，还得从头说！老太太前几天养了多年的那条老狗死了，伤心得很。法兰老二家那个傻小子——就是上次跟你说的，要把他那‘小鸡吉’剪一半分给他姐的那个！”
“你说他是不是缺心眼？他怕他奶奶太伤心，居然连着好几天半夜，偷偷跑到他奶奶屋窗户外边，趴在那儿学狗叫！想安慰他奶！结果呢老太太以为老狗回魂了，吓得好几天没睡好觉，精神头都不好了！”
烬点评：“……这就吓吐了？”不应该啊。
“这只是个引子！”库布声音扬高，“重头戏在后面！老大莫迪家那个‘泻药小子’，今天跟几个孩子玩捉迷藏。你说他找点正常地方藏呗，他不！他藏家里那个土灶台里了！那里面黑咕隆咚的，确实难找！结果呢？找他那个孩子也实在，找了一会儿没找着，直接就是一个：我找不着，我不找了！回家吃饭了！这小子心也是真大，听着外面没动静了，他居然就在那灶台里睡着了！”
烬：“……”他已经能预感到接下来的发展了。
库布绘声绘色地描述：“到了中午，老太太精神恍惚地去那个灶台生火做饭，她拿着引火的干草，也没往里细看，就把火点着塞进去了！我的天爷！那火一燎，直接把里面睡得正香的‘泻药小子’给烧蹦起来了！”
“那嗷地一嗓子啊！跟杀猪似的！他猛地从灶台里往外一窜，直接把老太太架在灶上的铁锅‘库嗤’一声给顶飞了！老太太本来就好几天没睡好，精神衰弱，被这锅里蹦出个大活人的景象一吓，直接眼前一黑，往地上一躺，就开始吐白沫子了！”
烬揉了揉眉心：“那法兰先生呢？”他感觉另一位主角的遭遇恐怕也不遑多让。
“法兰老头那边也是惨不忍睹！”库布语气复杂，“老三家那个‘炮仗小子’，自从用鞭炮炸了公厕挨了顿狠打，是消停了几天。可这小子狗改不了吃屎，不知道又从哪个犄角旮旯弄来一支小划炮。你说他玩就玩吧，他把他爷爷的旱烟杆子给卸了，把那划炮塞进烟杆里了！”
“老法兰坐院子里等饭吃，顺手就拿烟杆点上，正叭嗒叭嗒抽着旱烟呢，就奇怪怎么烟杆里有‘滋滋’的怪声。他刚把烟杆凑到眼前，想看看咋回事，‘砰’地一声！那烟杆就在他眼前炸开了！火星子、烟丝、碎屑崩了他一脸！老法兰‘呃’了一声，当场就晕过去了！”
正说着，阿曼达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薄荷绿豆汤，递给了库布：“库布叔叔，请用。”
库布正说得口干舌燥，见状道了声谢，接过来也没细看，仰头“咕咚咕咚”一口就给闷了。冰凉的薄荷绿豆汤下肚，瞬间刺激得他天灵盖发麻，他猛地放下碗，用手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脑门，张大嘴巴嘶嘶地抽着凉气：
“哎哟喂！这、这绿豆汤……劲儿可真大！凉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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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布走了，屋里安静下来。
烬靠在床头看着阿曼达，她拿着块抹布在慢悠悠地擦着桌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法兰家的事，又是你弄的。”库布一走，烬又戴上了面具防偷袭。
阿曼达擦桌子的手没停，抬起头，金色眼睛看着他，很干脆地承认：“是我。”
阿曼达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今天吃了什么，“种子种下去，稍微推一下就行。他们自己本来就够能惹事的。”
她把布巾放好，端端正正坐回板凳上：“他们家害爸爸受伤，我做女儿的，当然要帮你讨回来。”
“所以你就天天逮着他们一家薅。”
“那咋了？”阿曼达反驳，语气很坚持，“谁让他们家对我的原生家庭造成了伤害。”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再说我也没把他们怎么样。”
烬沉默了一下。她的道理是一套一套的，听着好像有点对，便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烬当然记得自己是怎么伤的——眼前这小怪物用夜光漆涂了老太太的假牙，害他背了黑锅，被莫迪兄弟打伤，还崴了脚踝。
现在，她操控法兰家的孙子们，把老两口吓到口吐白沫。逻辑很清晰：你伤了我“爸爸”，我就让你全家鸡犬不宁。
烬：“你对原生家庭的伤害你是只字不提啊！”
阿曼达理直气壮：“我的原生家庭只有我能伤害！”
烬深呼吸，感觉那股熟悉的、面对熊孩子时的无力感又涌了上来。他跟一个靠吃记忆情绪长大的植物精较真，真是睡糊涂了。
烬沉默地看着她。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手上沾的血比法兰家喝的水都多。教育她“祸不及家人”？他没那个立场，也没那个兴趣。
他甚至能理解这种连带报复的逻辑——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他自己就精通此道。
阿曼达的能力比她表现出来的更麻烦。她制造混乱，还能毫无心理负担。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似乎把他划入了她的“所有物”范畴，用一种扭曲的方式在维护他。
烬伸出手，揉了揉她那头棕色的头发。
“下次，”烬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出来，听不出喜怒，“别光吓唬。要弄，就弄干净点，别留后患。”
阿曼达眨眨眼，像是在想他的话。过了一会，她点点头：“知道了。”
她站起来，把抹布叠好：“您睡吧，我去洗碗。”
烬收回手，重新靠回床头，闭上了眼睛。
听着阿曼达迈着稳稳当当的步子走去厨房，烬在心里给法兰家点了根蜡。
……教唆犯罪？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养成系的乐趣，好像也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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