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这一觉睡得深沉安稳,没有再被混乱的梦境纠缠。
当他再次醒来时,车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雪后初晴的阳光透过结着冰花的玻璃,在车厢内投下斑驳的光斑。
他动了动,发现身上的酸痛感已经消退大半,虽然喉咙还有些干哑,头脑也残留着病后的些许昏沉,但整个人像是卸下了一层沉重的枷锁,轻松了许多。
随即,他感觉到左臂传来一阵令人不适的麻木感,仿佛整条胳膊都不属于自己了。他侧头一看,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
阿曼达正躺在他身侧,脑袋枕着他的左胳膊。
这还不是最惊悚的,他随即清晰地感觉到,一条纤细温软的手臂正搭在他的胸膛上,肌肤相贴的触感细腻得惊人——
他没穿里衣!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进脑海,让他瞬间僵住。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闪过,他几乎是屏住呼吸,轻轻地掀开一点被子,视线向下——
目光所及,是阿曼达光裸的肩膀和手臂,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被子下的景象不言而喻,她竟只穿着贴身的内衣!
烬:“???”
他大脑一片空白。
是高烧烧坏了脑子出现了幻觉?还是病情反复引发了癔症?
他本能地抬手想揉揉额角确认自己是否清醒,这一动作牵扯到麻木的左臂,针扎似的酸麻感汹涌而来。
不是幻觉。
这个认知让他本就因生病而脆弱的神经猛地一紧,原本已经舒缓的头痛似乎又隐隐有卷土重来之势。
他试着坐起身,动作比昨天流畅了许多。随着他上身抬起的动作,阿曼达原本搭在他胸膛上的那条胳膊,因为失去了支撑,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身体滑落。
那细腻温热的肌肤触感,先是滑过他的胸腹,带着细腻的触感,然后……
……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双腿之间,那个清晨自然有所反应的部位上。
“……”
烬的动作立即停滞了。
即使他清楚阿曼达的本质,即使他曾见过她未来成熟的模样,但此刻,她确确实实只是一个拥有十二岁女孩外表的个体。
这不合适。
这很危险。
这……完全是个意外。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飞速闪过,带来一阵强烈的自我厌弃和烦躁。
他几乎是立刻伸手抓住了阿曼达那只手腕,将她的胳膊从那尴尬的位置上迅速移开,塞回了被子里。
就在他做完这个动作的下一秒——
被子因他的动作敞开了些缝隙,凉意侵入,阿曼达在睡梦中不舒服地缩了缩脖子,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随即醒了过来。
她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看到烬坐起来了,她也跟着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完全没在意自己只穿了个内衣,非常自然地就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唔……好像不烫了!”她感受着手心下正常的温度,眼睛亮了起来,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鼻音宣布,“玛莎阿姨的药真厉害!”
烬却无法像她这样坦然。在她凑近时,他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散发出的温热,以及那已经开始发育的身体轮廓。
他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向后仰,避开过于亲密的接触,喉咙沙哑地问:“我衣服呢?”
阿曼达打了个小哈欠:“你昨晚后来又出汗,里衣都湿透了。我看你睡得很沉,叫都叫不醒,就帮你脱了呀!”
烬感觉额角的青筋在跳动:“叫不醒可以摇醒我!或者用冷水拍醒!我自己换也行!”
阿曼达却指向车厢角落那一小堆衣物,理直气壮:“你全部的里衣都在那里了,都湿了,没得换了呀!”
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几件熟悉的里衣堆在那里。他一时语塞,感觉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那你又为什么不穿衣服?”
阿曼达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万一你晚上又出汗,把我的衣服也弄湿了怎么办?那我们俩不是都没得穿了?”
烬:“……”他张了张嘴,发现竟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反驳这富有远见的理由。
就在这时,车厢外传来了玛莎大妈标志性的大嗓门,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清晨的宁静中:“里面的两个!醒了没有?没死就吱一声!赶紧起来吃早饭了!热乎乎的肉粥,再不来就喂狗了!”
烬喉咙依旧干痛,实在没力气高声回应,只好对阿曼达说:“跟玛莎女士说一声吧。”
阿曼达得令,立刻朝着外面喊道:“我俩还没穿衣服呢!一会就去吃!”
话音落下,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车厢外原本隐约传来其他剧团成员早起洗漱、低声交谈的琐碎声响,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陷入了一片死寂。
烬甚至可以想象出外面那些人瞬间表情凝固、眼神交换着震惊与八卦光芒的场景。
他闭上眼,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刚刚消退的头痛以百倍之势凶猛反扑,太阳穴突突直跳。
玛莎大妈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明显带着迟疑和尴尬,音量也低了好几个度:“……呃...那...那你们先忙...不着急...粥给你们温着...”
外面似乎还夹杂着几声被强行压抑下去的咳嗽或窃笑。
烬:“……”他颓然地用手撑住额头,指尖用力按压着抽痛的太阳穴。
他感觉自己的名声,在这个清晨,随着阿曼达那一嗓子,彻底化为了齑粉,随风飘散在了银松城的寒风里。
这一幕如此熟悉,仿佛回到了尚赞山脉中的混居村落。
阿曼达却浑然不觉自己投下了一颗怎样的舆论炸弹,开始自顾自地穿衣服。她看到烬用力掐着眉心,一脸痛苦,终于后知后觉地关心道:“你头还是很痛吗?是不是还没好彻底?”
烬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嗯。”主要是被你气的。
他试图进行最基本的常识普及,声音沙哑而无力:“你下次……别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
阿曼达停下系腰带的手,满脸不解,金色眼眸里写满了问号:“?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我们确实没穿衣服啊。”
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烬所有到了嘴边的解释和教导都化作了无力的叹息。
“……算了,”他最终放弃挣扎,用上了万能敷衍句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阿曼达立刻不满地撅起了嘴,一边套上厚厚的毛衣,一边小声抱怨:“又拿‘长大了’‘长大了’来敷衍我。每次都这样!”
阿曼达穿好衣服跳起来跑去开门,出了车厢就往玛莎的餐车跑。烬刚穿好外套没一会,她就端着一个大托盘回来了,上面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肉粥和一碟小菜。
“哟!看着是活过来了!”玛莎也跟在她身后走进来,目光在烬脸上扫了一圈,点了点头,“脸色好多了!再喝两顿我特制的驱寒汤,保准你活蹦乱跳!”
她又看向阿曼达,语气带着点难得的赞许:“小丫头片子,照顾得还行,没给你表哥添乱吧?”
阿曼达立刻挺起小胸脯,一脸骄傲:“当然没有!我给他喂药、擦汗、换衣服了!”
玛莎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她干咳了一声,目光转向烬:“卡达,你身体刚好,虚着呢,别乱来。”
烬:“……”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那完全是个误会,但看着玛莎那副“你别说了我都明白”的表情,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解释?跟这群被阿曼达一句“没穿衣服”彻底带偏了思路的人解释?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剧团里即将流传开的、关于“舞台管理员卡达先生病中与表妹不得不说的故事”的各个版本。
心力交瘁。他选择放弃挣扎。
“玛莎女士,”他声音还有些沙哑,“麻烦你,帮我洗一下衣服。”他指了指角落里那几件汗湿的里衣。“我会付清洗的费用。阿曼达,把钱袋拿来。”
阿曼达“哦”了一声,乖乖去翻找钱袋。
玛莎忙说:“哎哟,这点小事还谈什么钱不钱的,顺手的事儿……”
烬将钱袋打开,取出了十枚铜币,不由分说地塞到了玛莎手里:“应该的,麻烦您了。”
玛莎捏着铜币,都是成年人,客套地推脱了一下就收起了钱:“行吧行吧,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等着,保证给你洗得干干净净、烘得暖暖的!”
她利落地抱起那几件脏衣服钻出了车厢,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粥趁热吃啊!”
车厢内重新安静下来。
烬拿起碗勺,决定化悲愤为食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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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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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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