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会选东西，和奥美加一个简约，一个繁复，还蛮配的。
涂山岚看着琴酒用那双骨节分明又有力的手，正在细致的保养武器。
金属的光泽，精密的结构，安装时每个零件都严丝合缝，拆卸的力道也都刚刚好。
什么时候她也能有一双这样的手，能完美掌控大多数热武器的手。
“看了这么多次，学会了吗？”琴酒开口。
小茶几上整齐摆开的，是已经上了油并清理过火药残渣的枪械零件。
涂山岚眼睛一亮，立刻放下用来装模作样的书，凑了过去。
看了那么多次的‘理论’，终于有动手‘实践’的机会了。
琴酒起身，看她略带生疏的识别零件，拼装武器，还有脸上努力克制着，却怎么都压不下去的笑意。
面对还没能掌握的东西，她就会很乖，很听话，没有得到许可绝不会自己乱动。
因为还没有足够的了解，因为还不清楚未知的武器拥有多大威力。
未知，永远都是人们最害怕的东西，了解越少，敬畏越多。
相应的，当她认为了解足够充分的时候，认为自己的力量足以驾驭武器，评估了与遭受到的伤害相比，收益明显更大。
那膨胀的自信心就会带着她毫无察觉的步入深渊。
所以很多东西不能让她太早接触。
如果是成年人，经过一路的成长，对危险会有基础的判断，就算不够了解也会有模糊的概念。
什么时候应该更进一步，什么时候又该暂时退却。
涂山岚带着几分雀跃摆弄着零件，那是一种拿到了新玩具的喜悦。
她很聪明，琴酒的目光透露出欣赏，拆卸一次后再进行组装，时间已经能压到两分钟以内，组装的力道掌握的还不算好，但熟练后就没问题了。
虽然枪里还没有子弹，但……这是自己动手拼装好的，涂山岚看着握在手中的伯莱_塔，内心升起一股极大的满足感。
这就是先生平时用的枪。
她抬头看琴酒，眼中含着明媚的光，像是考出了好成绩，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老师认可的学生。
琴酒唇边含笑，目光也柔和了许多，被这样一双充满了期待的眼睛看着，他几乎都要心软了。
但是，当你开始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时，也是你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他在涂山岚期待的目光中接过枪，往弹匣里一颗颗按入子弹，一双手熟练又沉稳。
两人隔着一张茶几，琴酒开口了：
“你觉得现在的距离，是你的冰针快，还是枪里的子弹更快。”
对危险毫无察觉的涂山岚很快开口：“是子弹，先生。”
“空气中虽然有水分可以使冰针凝聚，但我需要先将水分提取出来，”说着，她用左手的中指在茶几上轻敲两下。
看着她的动作，琴酒想起一开始在审讯室里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坐在沙发上，手指的第二关节在桌上轻敲了两下，是发动袭击的必备步骤吗？
“然后将它们凝结成极细的针，”涂山岚抬手，竖起食指指向屋顶，极细的冰针显现在手指周围。
“但它们太细了，杀伤力不够，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她继续述说着自己的见解，“虽然也能让它们从体内爆开，但消耗太大，远不如枪械简单有效。”
“子弹有机械推进的冲击力，自身的金属也足够坚硬，就算不击中要害也能造成难以愈合的贯穿伤。”
“两者间的差距，就像现在的我和先生。我只有技巧没有力量，就算能推算出击败先生的方法和步骤，但力量有限，现在的我还做不到。”
琴酒轻笑，能准确的评估实力和差距，自知之明是有一些的，但不太多。
“现在做不到的事，以后总能做到的。”琴酒开口，“问题是，很多东西并不值得你去冒险，你的自愈能力很强，但不是无所不能的。”
说着，琴酒检查枪支的时候顺手给子弹上了膛，结合检测安装成果的行为，就像测试安装是否存在问题的普通步骤。
涂山岚低头，沉默。
思量过后，还是决定开口：“但有些时候，只要承担一点风险就能有不错的收获。”
“那是赌博。”琴酒接口道：“赌博意味着冒险，意味着你随时可能沉浸其中，毫无察觉的输光所有筹码，包括你的生命。”
永远不要把生命看得太轻，无论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
如果语言带来的忠告总是太过浅显，那就用实际行动让她切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恐惧’。
要对生命保持敬畏啊，涂山岚。
赌……博？涂山岚沉思。
“即使你不害怕上帝，你也会害怕金属。”琴酒压低了声音，像是喃喃自语。
“什么…”金属？
还没等涂山岚消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子弹出膛的声音响起，金属弹头带着冲击的力道撞向她的左肩。
涂山岚下意识侧身一躲，飞速前进的子弹射入墙壁，虽然躲过了这一击，但子弹出膛的热度似乎还残留在身侧的空气中。
实战演习吗？涂山岚反应迅速，就算这只是教学的一部分，她也应该先找掩体躲藏，再伺机脱困。
琴酒只给了她几秒钟的反应时间，快速上膛后，第二枪，和更快的第三枪接踵而至。
涂山岚险之又险的避过，这两枪封住了她想要靠近窗子的去路，再想调转方向从房门离开已经太晚了。
涂山岚躲在沙发后调整略显慌乱的呼吸，她一开始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出于惯性思维，人在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退路。
这一点她知道，琴酒自然也知道，而且对方手持可远距离攻击的武器，位置也极为有利。
只要她一冒头，无论想从哪个方向脱困，琴酒都能在第一时间压制。
她能连续躲开三颗子弹，第一颗靠的是反应速度，以及琴酒并未瞄准要害，第二颗第三颗就更是……
涂山岚知道，他是想逼退自己，刚好卡在她能避开，却又无法轻松应对的程度。
“即使你不害怕上帝，你也会害怕金属。”
出自百年孤独，意思是人要有敬畏之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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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即使你不害怕上帝，你也会害怕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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