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的天空被龙焰染红,巨大的火球从空中坠落,莱戈拉斯与陶瑞尔风尘仆仆的从多古尔都归来,那集结的黑暗军队带来的阴影尚未褪去,而今又被如此骇人的一幕惊在原地。
在那边赤色之中,一个微小的白色光球犹如陨落的星辰从空中划落,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莱戈拉斯的心底传至四肢百骸,他猛然勒紧缰绳,跑到悬崖眺望那光点坠落的地方。
“莱戈拉斯!”陶瑞尔从马上跃下,追赶着从崖边攥着藤蔓一跃而下的金发精灵,她瞳孔骤缩的望着长湖镇残破的废墟,焦黑的残骸与未熄的余火都证明了今晚的恶战赢得有多么艰辛,但大山后的森林和河谷城都没有战火肆虐后的痕迹。
女巫履行了向大王的承诺,她将战火引到了无人之地并且赢得了胜利!奇力他们也终于夺回了家园!
可惊喜并没有在陶瑞尔的脸上停留太久,看到莱戈拉斯如此着急的寻找陶瑞尔二话不说也跳下悬崖,越是接近就越能感受到龙焰的温度,这残存的火焰哪怕只是一小点都让人望而却步。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后的木头与龙血的咸腥,黑色一片从城镇的中央晕染到边境,史矛革庞大的身躯一半在水中一半压在废墟上,黯淡的瞳孔处插着一柄镶有红宝石的银色利剑,黑色的铁箭则深深没入了他未覆鳞甲的缺口。
莱戈拉斯跃上一处倾颓的房屋,目光焦灼的扫过这满目疮痍,他的心底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声音:救她。
“希亚!”
“有谁可以听到?希亚!”
一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莱戈拉斯循声低头最终在烧黑的地板缝隙里看到了一面闪烁微光的碎片,他捡起镜子翻转过来,拭去尘埃后看到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张脸上却写满了他无法理解的痛苦与不安。
“她在哪里?你找到了她了吗?!”镜中的自己格外焦急,声音甚至都有些嘶哑,“去找她,去找希亚,一定要找到她!”
“我…”年轻的莱戈拉斯迟疑的回应道,“希亚是谁?你又是谁?为什么我们会长的一摸一样?”
“她是你的妻子!”莱戈拉斯恨不得冲进镜子里穿越到六十年前,可失去魔力支撑的双面镜已经脆弱不堪,越来越多的裂痕开始出现,莱戈拉斯对着镜子声嘶力竭的喊道,“不要放弃,快去找女巫,六十年后她是你的…”未来啊…
未尽的话语和破碎的镜面一同消散,莱戈拉斯诧异的站在原地,在密林与她相处的一幕幕却汹涌的涌入脑海,从见她的第一眼起就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和她说话时的身心愉悦以及想要追随她的决心,还有现如今他心里的刺痛,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莱戈拉斯殿下!”巴德手举火把乘船而来,他的身后乌压压的站着一批前来寻找女巫的百姓,他们呼喊寻找着“露西小姐”“女巫”,但一路找来都毫无结果。
露西…希亚,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隐瞒自己,但毫无疑问她对他非常重要,想明白一切后一种更加强烈的恐惧萦绕在莱戈拉斯的心头,他不再追想关于刚才镜中所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寻找到她。
“希亚!”这个名字是未来的他一直在呼唤的,村民们喊了露西一路都未曾有过回应,所以他只好将希望寄于这个名字上。
吧嗒…
“希亚!”
吧嗒!
有声音在回应自己!莱戈拉斯欣喜的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他的精灵之目终于在一小块随波飘荡的浮冰上看到了一团染血的灰白,莱戈拉斯轻盈的跳下废墟,脱下外袍毫不犹豫的踏入那刺骨的湖水,一步步坚定的向着那团白色靠近。
昔日柔软的白色毛皮被龙焰熏得灰黑,小小的身体蜷缩一团,几乎与熏黑的冰面融为一体,她气息微弱的躺倒在那里,暖黄色的眼睛半阖着毫无光彩可言,最糟糕的还是她的四肢已经被火焰燎去毛皮露出红色的皮肤,伤口最深的后腿甚至看到了骨骼。
“希亚…”莱戈拉斯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哽咽,他心痛的垂下眼眸,极尽温柔的用干净的衣物搭在猫咪的身上。
感受到陌生的触碰和伤口处传来的尖锐疼痛,希亚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可是这个声音实在太熟悉了,希亚勉强抬起眼皮,在那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了一张与记忆中的爱人一摸一样的容颜。
是啊,这个时代的莱戈拉斯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呢,一定是她的莱戈拉斯过来找她了,他真的来找她了…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疼痛再也无法遏制,她用尽力气抬起软绵绵的尾巴,依赖的搭在他冰凉的手腕上,莱戈拉斯小心翼翼的把她护在怀里,用精灵语在她的耳边呢喃,“没事了,我找到你了。”
“喵呜~”一声轻柔的呼唤回应着莱戈拉斯的安慰,却让心疼她伤势的小王子彻底红了眼眶,虽然没有那段他们是如何相知相守相爱的记忆,但他的心却诚实的反映出他最真实的感受。
她是他的妻子,他一定会保护好她。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进窗棂,目睹了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屠龙之战的瑟兰迪尔带来了密林最珍贵的草药,女巫履行了她的承诺解决了困扰北部几十年的危机,无论如何他都得亲自探望这位勇敢的人类,只是他的儿子…
莱戈拉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床边,用浸湿的软布一点点擦拭着她毛皮上的血污渍,他的专注与深情一度让瑟兰迪尔想起曾经的自己,当时的他也是如此深爱着莱戈拉斯的母亲,但这注定如昙花一现的生命早晚会成为一柄利刃刺进他的胸膛。
瑟兰迪尔的眼里充满了忧虑,可当对上莱戈拉斯坚定的目光时一切反对的声音又显得那么脆弱,瑟兰迪尔将木盒放到一旁,“没有精灵与凡人在这场战争中牺牲,她的勇气配得上任何种族的敬意。”
“快进来。”同样一身伤痕的甘道夫匆匆赶来,他带着一位年轻的人类,手上佩戴着一枚由两条交缠在一起的蛇组成的翡翠戒指,蛇头共同托举着金色的花瓣,瑟兰迪尔一眼认出了此人的身份,眼中略带敬意的看向他们。
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猫咪,甘道夫叹息着说道,“抱歉,是我未能履行承诺…”
希亚有气无力的甩了一下尾巴,仿佛在对甘道夫说没有关系,甘道夫立刻拉着身后那位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坚毅的青年,“这位是阿拉松之子,阿拉贡。他的力量能够缓解龙焰造成的伤害。”
阿拉贡面露难色,“甘道夫阁下,你事先未曾告知我治疗的是一只小动物,是否让褐袍巫师瑞达加斯特前来会更合适些?”
“她是人类,只是暂时以动物的形态出现了。瑞达加斯特已经在来的路上,日落前他会到的。”甘道夫捂着手腕说道。
原来是阿拉贡啊,希亚睁开眼睛看着比记忆里更加年轻的人皇亲切的甩了一下尾巴,听完甘道夫解释的阿拉贡也决定帮帮这位勇敢和恶龙战斗的女巫,只是当他试图察看希亚的情况时,莱戈拉斯几乎本能的侧身阻拦,他拉住了这个青年的手腕,眼里充满了不信任。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低沉的唤了一声。
“她后腿伤得很重,不要轻易触碰。”莱戈拉斯警惕的说道,“我只是想说这个。”
阿拉贡对莱戈拉斯对她的保护并未介意,他沉稳的点点头裹住了猫咪的前爪,“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阿拉贡开始用古老的语言进行虔诚吟唱,希亚知道王者之手拥有驱散负面效果的能力,而且六十多年后他们并肩作战,所以她深深的信赖着他。
希亚闭上眼睛等待这漫长的时间过去,伤口附着的诅咒也因为他的能力被一点点驱散,虽然不能愈合那些狰狞的伤口,但痛感和流血好在止住了,莱戈拉斯拿出木盒里阿塞拉斯草碾碎了铺在纱布上,“这应该可以缓解伤口。”
经过王者之手的草药可以发挥出最大的效力,阿拉贡向他点了点头,“她会好起来的。”
只是伤疤…但在那么大规模的烧伤和威力强大的龙焰中,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希亚养伤的第三天比尔博气喘吁吁的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他先是探望了希亚再告诉甘道夫索林像是变了一个人,瑟兰迪尔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因为被龙拥有过的财富遭受了诅咒,而且索林一族的骨血里本身也带着“龙病”的基因,所以甘道夫想要联合精灵矮人与人类抗敌的心愿注定得落空了。
比尔博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回忆着这一路他们的点点滴滴,无法相信每次都是最后一个护送他们逃离的索林会成为他最不想成为的样子,因此在得知精灵要向矮人索要属于自己的那份财富时,比尔博连夜跑回了矮人宫殿做最后的努力。
一声手忙脚乱的碰撞从房间中传了出来,莱戈拉斯赶紧冲进房门看到原本躺在病床上的猫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披着黑发的年轻女子,她手臂和小腿的伤势和猫咪的伤口位置一样,因为他的突然到来她的眼里有点惊慌,不过看到是自己她又很快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莱戈拉斯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但只要是他自己就异常的安心,“莱戈拉斯,我得去一趟幽谷,晚了的话你的父王就要和铁足戴因开战了。”
她非常自然的交代道,完全没有作为“露西”的刻意保持距离和冷淡,明明这张脸是第一次见但莱戈拉斯就是觉得很亲切,如果说当初见到“露西”是灵魂上的想要靠近,那这一次便是她只要站在那里,他就会受到吸引。
“可你的伤没有好。”他托起她的手担忧的说。
“没关系,已经没那么疼了。”阿拉贡真是厉害,没有他自己说不定真要一命呜呼,“我们得好好谢谢阿拉贡,不过去幽谷的事情不能耽搁。”
“可…”
“好了。”希亚凑到莱戈拉斯的脸颊留下一吻,“你知道的,一个幻影移形就可以到了,我不会有事的。”
因为这个吻莱戈拉斯整个人愣在原地,他的脸蹭蹭的冒着热意,连陶瑞尔进门都没有回过神来,“女巫小姐呢,莱戈拉斯你怎么回事?”
“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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