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第一日课程结束后，衷作为监课来回话。
他快速精准描述了下授课情景：没的说，公主又用功又孝顺，凡听闻陛下的功德纳头就拜！
在衷要告退时，始皇帝就让他带口谕回去，让姜乐过来，他这里管饭了。
衷老胳膊老腿紧赶慢赶，在姜乐刚坐到案前的时候，传了这道口谕。
姜乐高高兴兴就把自己的饭菜分给众人，准备去吃御宴。
秦人什么都讲究一个等级制度，她的晚膳按照规定，就是炖肉/烤肉、肉脯为主菜，调料也多是盐、豉、荠酱等。
对味蕾饱经轰炸的现代人来说，此时的饮食在调味上，实在是匮乏寡淡的，只能说有点盐味罢了。
始皇帝处有冬日难见到的鲜美鱼丸吃，一口一个，还不用吐刺——据说就是因为始皇帝被鱼刺扎到过，世上才有了鱼丸，姜乐准备有空去庖厨求证一下。
*
章台宫的案上暂时没有鱼丸，倒是有一匣子明珠。
这次始皇帝拿出来的不是珍珠，而是夜明珠，颜色粹浓荧绿。
姜乐看清后下意识后仰一下——虽然系统与她说过，这里的夜明珠大部分是天然萤石，在GBZ国家职业卫生照射源标准中，接触矿石属于天然辐射源工作，偶尔接触其放射性与现代人日常生活中受到辐射量差不多。接触多了大概就约等于做了一次跨国飞机，也约等于做了一次胸片x光。
但姜乐心中想着：再少辐射也是有辐射，卖了也好。等以后说动陛下，把外头镶嵌的都取下来换了。
系统也给出了报价，跟昨日的珍珠一样价格，还不忘诚恳解释道：这些夜明珠很是可惜，你瞧珠子本体颜色还在，但发光度却已然暗淡，远不如屋里的灯亮，大概是开采了许多年的萤石了，不然价格可以翻倍。
始皇帝也是因此把这匣子夜明珠找出来的。
夜明珠也分许多种，有的白日放在太阳下吸光，夜里才亮；有的是自己就发亮，但慢慢就光源暗淡，晒太阳也无用。
始皇帝想着：都道夜明珠是天上来的珠子，不如就让它回去吧。
姜乐在系统鉴定完这匣明珠辐射量极低后，就凑近看了看，发现夜明珠一枚枚坐在银质底座上，匣子形制与秦不同，上面还有些她不认识的文字。
姜乐眼‘噌’一下亮的跟夜明珠似的：看来这珠子有来历啊。
——系统的功用早被她跟九野试验过了：拿宝物来兑换竹片，要比拿金子来合适，因宝物可以议价，而有来历、上面镂刻些文字的价值更高一点。九野就因为常用宝物来抽卡，才被系统称为【多宝将军】。
若始皇帝一直用金子，她们也会找个时间提起。
姜乐登时开动脑筋：不知这珠子有什么来历，能让她跟系统讲讲价……
于是，就在始皇帝把花环往姜乐脑袋上放时，就听女儿问道：“这装夜明珠的匣子都施金错彩。阿父，想来这是珍贵的宝贝。阿父以此敬神，心意所到神灵必有感知的。”
强烈暗示：把珠子说的不明觉厉一点，让神仙觉得咱更诚心！
始皇帝一想也是。
但他的宝贝太多了，这匣明珠也只是无数宝珠中的一匣……不过他认得匣上刻字是魏国字，就想起一事，于是道——
百多年前，魏惠王对齐威王炫耀魏国的宝物，道‘魏国虽小，却有十枚宝珠，一枚就能照亮马车周围’。
始皇帝一指：就是这一匣了。
应该是吧……
姜乐一听，登时来劲了。
“统子，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国宝啊！”
系统：……啥就是国宝啊，亡国之后留下的就叫国宝吗？
姜乐：但这是能留在史书上的明珠啊，这是普通的珠子吗？其中的历史意义，文化底蕴，你全然看不到吗？魏国已亡，如今给你一枚魏珠就绝版一枚啊！就像司母戊鼎一样，它的价值能当普通的金属一样论斤卖吗？能当寻常的青铜器吗？
系统：呵。
在姜乐这通篇上价值的长篇大论里，它横看竖看只看出三个字来。
——得加钱。
“既如此，那就两金吧。”
“四金！”姜乐斩钉截铁。
“什么！”系统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
姜乐循循善诱：你这个加码，还是去年给我姐姐宝物的加成指数，可我姐能拿到的宝物，可不是六国王室的传家宝，文物价值差很多的。
系统仍旧在犹豫：“你这样我过不了审的。”
姜乐继续鼓励：别怕啊，大大方方的，始皇帝给你背书，直接把报告打上去。当世还有更权威的证人吗？
她早就发现了，跟她交流的这个系统并不是规则制定者，更像是有点决定权的员工。
于是姜乐真诚道：再说了，你也是打工人（统）——咱们可是正儿八经的朋友。
真诚是必杀技，又有始皇帝的重量级备注，系统最终同意了姜乐的价格。
而对姜乐来说，这次成功的议价也是意义非凡，她探到了始皇帝身份能给宝物加成的系数规律。
同时始皇帝能抽更多卡增加出金概率，她也按照折算的金数多拿提成积分——这才是陛下吃花椒，赢麻了！
*
四金的一千多枚竹片，在地上堆成了一座竹简小山。
始皇帝：真的有用。
他满意伸手拍了拍姜乐花环中间露出来的发顶。
多么又有孝心又有仙缘的孩子。
在他看来，今日的明珠，跟前两日的珍珠市卖价值差不了多少，但竹简却多出来几倍，显然对面的仙家认可有来历的东西啊。
他瞬间就拿定了主意：以后都拿六国绝版的有来历的宝物来换竹简，光各国珍珠明珠就能用许久。
当然，至于有没有来历，自然是作为六国终结者的他说了算——六国旧日王公贵族有疑义，可以来找他。
*
一小座竹简山，一时难以理清。
始皇帝先拿起来的，是表面上有字的一张铜卡。
【药草：仙人杖】
始皇帝跟姜乐一样，已经迅速领悟，要相信卡的等级，不要相信文字，所以两人都没有动容，继续往下看去。
【主治证候：主治五内邪气，热中，消渴，周痹，可明目安神，久服可坚筋骨，令人轻身不老。】*
【别名：西王母杖，枸杞】
姜乐：呵，这不就是现代有些保健品的说法吗？
【久服有效】意思就是，吃一千年可以活一千年，什么？没活一千年，那说明你没吃一千年。
枸杞，此时医书上已然有记载，只是‘明目’等功效，是魏晋后的医书才提到。
此疗效倒正对始皇帝现在的烦忧，于是决定以后就用起来：正好太和汤配仙人杖，起码名字都很吉利。
始皇帝又看向地上的竹简小山。
他相信，这么大的数量，里面肯定抽的到比枸杞有用的卡。
但始皇帝很快想到自己案头也堆积若山的奏疏，略沉吟了一下：让他亲自去一片片过竹简有无仙言，那必是不可能的。
但这种通玄隐秘事，也不愿交给旁人。
那么……始皇帝目光落在小女儿身上：她是最适合拣选竹简的人选，本就是她有仙缘嘛。
已经在脑海中开始畅享鱼丸的姜乐，感觉到被注视：？
始皇帝也看出来孩子饿了，带着和气的微笑道：“先用膳吧。”
姜乐：不好，闻到了加班的气息！
*
地下的六国诸王们围住秦的先王们：灭我们的国，收我们的宝，现在杀人还要诛心！
秦王们：好了，不要在这儿给我们哇哇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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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枸杞药效出自《药性论》《神农本草经》等。
文中提到的‘不确定快乐’等心理学，见于《贪心的多巴胺》《 激励性不确定性效应》等。
放射源见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职业卫生标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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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讲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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