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名,少年人自嘲地笑了一声,忍不住提高声音,语气莫名有些刻薄道:“我算哪门子好人啊?我身上毛病多的是,我怯懦,自私,贪婪,自负,有的时候安于现状,有的时候瞻前顾后,说穿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遇到危险,会怎么做啊?”
此话一出,擅于察言观色的王启年已经知道眼前这人兴许遇到什么事了。
他不清楚,下意识看了看一旁的陈萍萍。
但对方神色平静,甚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王启年便顺着问下去:“会怎么做啊?”
“撂挑子不干啊。”少年人扯着嗓子说,他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提司没了,线索也断了,我拿什么查下去?我凭什么查下去?与我何干哪?人啊,就得学会,独善其身。”
但回应他的,反倒是安静了一会的陈萍萍:“所以你就不想查下去了?”
“……”他突然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两秒后,他不再擦石碑,反倒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陈萍萍,破罐子破摔般地吐出话来:“我现在拿什么查下去啊,院长?我现在说什么有用吗?这世上我还能相信谁?我能相信他吗?我能相信你吗?”
本质上或许只是随口耍性子的几句讥诮,他得承认,这话并没有多少善意,自己也对陈萍萍不抱什么信任或期望。
这话听来倒真像闹脾气了。
但比陈萍萍更先回答的反倒是王启年:“大人,不管怎样,王某愿为您效力。”
听来像是安慰的一句话,却因为接下来的言语而变得真切起来:“您说自己不是好人,您可千万别这样说,至少您的言行主张已经改变了很多人。”
“谁呀?”范闲漫不经心地问。
王启年郑重地作揖说:“起码有我,王启年。”
他蓦地一顿。
虽然不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范提司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但以他对他的了解,以及刚才的一言一语,王启年也大致猜到了一二。
与皇子对抗确实危险。
若是以前,王启年自认是敬谢不敏的,巴不得赶紧撒腿子一溜烟跑路,哪还会上赶着给人办事遭记恨?
但是范闲此人不太一样。
他说:“从您那日闯入鉴查院为滕梓荆讨公道起,王某就被您感动,此后您的一言一行王某也是都看在眼里。”
说罢,他又嘿嘿一笑,恢复了往日的松驰,打趣希:“您若要如此贬低自己也不是不行,但至少,不能怀疑王某看人的眼光。”
闻言,范闲反被逗笑了。
方才的不快和忧郁好像从他的脸上一扫而空,冬日寒凉的风吹来,拂过他的脸,他突然就完全地冷静了下来。
他看向王启年,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气氛缓和不少,陈萍萍气定神闲地笑了。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开口说:“他你倒是可以信,但你信不信我,没关系。”
说罢,他从袖中拿出一块黑铁制成的腰牌,道:“我把这个给你捞回来了。”
范闲定睛一看,那也不就是不久前被扔下水的提司腰牌吗?
陈萍萍将其抛来。
哐当一声响,砸在了地上。
范闲没接,甚至看都没看地上的提司腰牌一眼,而是有些狐疑地盯着陈萍萍瞧。
陈萍萍却只是笑道:“陛下把他扔到水里,说过要撤你的提司吗?今天的所言,所有人都能看出陛下在护着李承泽,所以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真正了解你的对手吗?你是不是该想到你今后怎么做?”
他顺着对方的话想了想,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可是那个答案竟与他一开始的志向有些相悖了,曾经他只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想和喜欢的人去游山玩水,想平安惬意地过一生。
可是,如今却只能搅进朝堂政治的漩涡中。
无法回头。
他忍不住摸了摸一旁的石碑,上面的文字刀刻斧凿,一笔一画都有深度。
他想,他终究不是他娘,他做不到为了改变这个世界而活着,但他这一世,起码想做一个自以为的好人,让他的良心能平静些。
不然心都不平,又怎么过得惬意?
陈萍萍仿佛已经在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他说:“鉴查院提司,虽然权重,但孤身一人,你来京都有些时日了,应该有属于你自己的麾下。”
王启年立马笑着上前一步。
陈萍萍却是摇了摇头:“不够,朱格你还记得吗?”
“不敢忘。”范闲说。
朱格此人,曾经的鉴查院一处主办,后因勾结长公主背叛陈萍萍而死。
陈萍萍说:“朱格死后,一处没有人执掌,我建议你呢,这个提司先把一处担起来吧,一处监察京都百官,牵扯极广,既是是非之地,又是鏖战之处,这个位置对你今后想做的事,最好。”
闻言,范闲却微微蹙起了眉头,慢慢在石碑旁坐下来。
他觉得陈萍萍明明眼睛浑浊,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难以企及的睿智,范闲总是看不透这个人,这个人好像冥冥之中就已经意料到所有,像一个毫无破绽的棋手,甚至帮他安排好了一切:“对了,陛下不久前也来了口谕,内库财权的继承人依旧是你,不改,虽然之前说是谁娶林婉儿就给谁,但你如今毕竟官身、功名都有,明面上也还算过得去。”
少年人握了握手腕,没多意外,只是不冷不热道:“咱这陛下真是让人摸不透啊。”
说罢,范闲拾起脚边的提司腰牌,左右看了看,还摩挲了一下质感,确定是不是中午被扔的那块提司腰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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