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旭,便是童曦,这是童曦的父亲在童曦出生后便为她起好的表字。既然是神女,那当然得有个符合神女形象的名字。
于是,童曦就成为了“朝旭神女”。而她的哥哥们,也就成为了“星泽”与“岁恭”这两个听来更像是神使的身份。
朝旭的手在破旧的道士服底下顿了顿,她的声音还带着稚气,却透着一股冷静:“你邻居家,近来是不是没什么粮了?”
妇人愣了愣,点头如捣蒜:“可不是嘛!男人被抓去当兵,家里就娘俩,米缸早见底了。”
朝旭心里有了数。从衣摆下掏出一张符纸,用陈旧的毛笔在那符纸上随手画了几道。
眼前的妇人不识字,自然看不懂朝旭在写什么,只觉得她在做法,眼里立马挤满了崇拜。
“把这个和粥一起送去,每日一次,连送七日。”她示意哥哥取来粥后,顿了顿,补充道,“让她娘趁热喂孩子。”
妇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朝旭望着她的背影,沉沉地叹了口气。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角落有团黑影。
抬眼望去,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那男孩穿着精致的衣服,见她看来,立刻像受惊的小兽般猛地缩进了墙后阴影里。
她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那个和自己一般大的身影。
第一次在巷口,他手里攥着麦饼,看见她就愣着,好半天才躲进货摊后。
第二次他装模作样站在货摊前,见她穿道服经过,赶紧用草帽挡脸。
……
倒像是他做了亏心事。
起初,她还不熟练,也没有人信她,所有人都是远远地观望,直到一个男人突然出现,莫名其妙地握住她的手,说出“多亏了您,我家老爷的病好了!”
朝旭本想争辩,那人又低声道:“我是陆太守派来的,太守说了,你们虽然是从领救济粮的地方偷来粮,但本质上是为了让更多人吃到救济粮,是做善事。他不会阻止,但希望你们能坚持本心。”
“他知道我们了?这么快?”那时的朝旭,压低声音反问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见他了。”
然而,那人却说:“陆太守说,天下大乱,外面一片混乱,庐江虽暂时安稳,但也不过是块香饽饽,城区的百姓不闻外事,乡区的百姓惶恐不安。就算是假的也好,我希望‘神女’能够成为他们的盼头,让他们相信庐江有‘神女’在,肯定能够成为安身之地。”
还很年幼的朝旭和哥哥们自然听不出陆太守藏在话里的意思,但不妨碍她听懂陆太守依然不相信他们的身份的事情。
但,除了不相信他们的身份,陆太守并没有为难他们,甚至每天都有陆家的随从在远远的守护。
那个奇怪的、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也是在这期间出现的。
……
“这不是我们的神女童曦吗?”
“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招摇撞骗的?”
就在朝旭准备继续回忆关于那个男孩的事情时,眼前出现的不怀好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声音的主人往朝旭身前一站,便挡住她的视线,她不由得后退半步,抬头看见几个穿道士服的男人。看他们那蛮横样,倒像是刚才妇人说的 “收费很高的道士”。
“陆太守允许的。”岁恭立刻挡在她身前,面不改色地扯谎,“我们不收钱,只收点物件就给人布施,是陆太守特许的。”
“胡说八道!年纪轻轻就这么能说谎,那我还说老天爷只许我们在这做法呢!”领头的男人瞪着岁恭,压根不看朝旭。
“那你去问老天爷啊。”朝旭不喜欢被无视,拍拍岁恭的肩膀,又抬头直视着男人,“你凭啥说我们骗钱?又凭啥证明你们不是骗子?”
男人没想到这朝旭敢顶嘴,挑眉转向她:“我们的张天师,可是五斗米教那位张道陵的后代,五斗米教知道吧?五斗米入教,宽宥化凶顽。你们是什么?嗯?”
“我们是什么不重要,你自己听听,五斗米即可入教,五斗米教以宽容、饶恕的方式,感化行为顽劣、触犯规矩的人。不知诸位收了王屠户十斗米,是给他儿子驱邪,还是给他那被抢走的猪仔招魂?”
男人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扬起拳头就要砸下来。可手刚抬起,他的动作就突然僵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像是见了鬼一般连连后退,拉着同伴仓皇而逃:“别管他们了,回去告诉天师。”
朝旭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转头看向身后,一抹快速消失在树后的衣角在不经意间暗示了吓跑男人们的人的身份。
“说了是陆太守允许的,还不信。”岁恭在旁边碎碎念道,末了不忘提醒朝旭,“我们继续吧。”
……
太阳从初升到最高处,转眼又带来漫天的余晖时,粮食发完了,朝旭将最后一点底倒入最后一个来人的碗中,说着:“下次早点来哦。”送别最后的客人。
她缓缓地、大力地伸了个懒腰,岁恭开始在她身后收拾东西,准备返回三人的小家时,她突然听见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小曦?还有小智?我进城的时候听说有人在这里发粮,没想到是你们?”黄昏的阳光将那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拼凑出的布衣上还沾着斑斑血渍,“怎么?不认识我了?”
岁恭向前一步,挡在朝旭身前,他的语气里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充满了厌恶与震惊:“你不是被孙氏征兵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孙氏到附近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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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回:庐江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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