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兰茵

耶亚希注视着暮云手中的剑,仿佛真的在注视着那剑中的人。

冷清虚无的白色空间,除了那随处可见的白色雾气,就只剩下那道粉色的身影,静静存在着,默默被孤立着。

“这个女孩,她竟然能看见我?她真得能看见我吗?”兰茵不敢置信的在心里一遍遍问着,从她被暮云失手打伤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住在剑中。

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人能够见到她。就连暮云的义兄紫衣,那么强的感知力都无法感知到她的存在,可是这个女孩竟然可以。她说的是真得吗?暮云,他会相信吗?

【小鞠出场了!】

【太美了!】

【声音也好好听。】

【为鞠婧袆而来。】

【兰茵好美。】

注意到弹幕耶亚希知道她赌对了,兰茵确实还在。

“不可能!不可能的!”

暮云持剑的手越发颤抖,双眼通红夹着血丝,他紧盯着对面的人,审视着。耶亚希也直直地与之对视,若说之前还有些缺乏底气,但现在已经没有半分疑虑了。

周围的人都紧张地注视着他们,生怕白衣一个不注意就要暴走了。

气氛胶着着,那双充血的眼睛中是不断翻涌的杀意,“你以为我会信吗!”他不信!他怎么会信!他的一生就像是被诅咒过的,所有他想要的都会离他而去!这是阴谋,是特意争对他设的陷阱。

【心疼暮云。】

【暮云你可以信的,兰茵她在呀。】

【信吧信吧,兰茵都哭了。】

【心疼二人。】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我告诉你这些也不是因为你,我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太可怜了。她肯定很想告诉你她就在你身边,但是你看不见听不到她。先前我之所以会冲上来救你,也是不忍心见她一直在旁干着急掉眼泪。你身边有一个这么在意你的人,你更应该要为她保护好自己。”

“我不信!你骗人!你要怎么证明!”

“我无法证明。”虽然她是可以证明的,只要她吹一首《追昔》比一句手语。但是她不能。

这是独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回忆,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该被其它人破坏。

从前不知便罢,现如今又怎可照旧。

“那你就是在说谎!敢骗我的人,只有死!”剑光一闪,血红剑气直刺而来,焉逢出手挡住,两种兵器发出刺耳的碰撞声闪着火星。卜奕也伸手挡在耶亚希身前,横艾在旁一直留心着。无论耶亚希说的是真是假,与白衣会起怎样的冲突,事关粮草,飞羽都不能让她出事。

耶亚希无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走上前直接将自己整个人暴露在暮云的面前,直视着他通红的双眼和眼底嗜血的疯狂。

“我只能告诉你,兰茵她就在这里,这就是真相!你相信还是不相信,对我都不重要。因为真正被影响的那个人,不是我;最想告诉你真相的人,也不是我。”“等待太苦,一个人的等待,就更苦了。虽然你还不能救她出苦海,但总该知道她究竟在经历着什么,在为谁而苦?她千方百计想告诉你的真相,你为什么不敢信!”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兰茵为什么?”

眼中带着血色,暮云只觉整个头仿佛针扎般,越来越痛,都要炸开了。纷乱的想法对立的思想不断在脑海中拉扯着,体内的剑气乱成一团,在身体内四处乱窜。剑气暴走不受控制,他厉喝一声,终于忍受不了慌乱逃离。

【暮云暴走了。】

【被女主逼走了。】

耶亚希注视着那道消散的红光,低垂下眼,转过身。

冰块儿,努力吧。

能说的,她都已经说了。

结果如何,看你们自己了。

希望这一次,你们是幸运的。

“你真看见了白衣身边的人?”横艾追了上来,她觉得她讲得有些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没有。”敢肯定兰茵身处剑中,她都是依靠了弹幕来证实。

“你在骗他?”横艾着实有些惊讶了,没见过却还能如此笃定?她凭借的会是什么?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焉逢和朴逸紧随而至,听到二人对话焉逢上前一步直接挡在耶亚希面前,“你到底想做什么?没见他刚才几乎要发狂的样子吗?是不是生怕自己还不够危险!”

“我知道。可如果我不说,干等事情进展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这一生,太讨厌这个字了。”耶亚希说到这仰头望向他,眼底是他读不懂的情绪。她淡淡移开视线,语气渐缓,“其实,也不算骗,他的剑里确实住着一抹灵魂。”虽然现在还看不见兰茵,但是冥冥之中她有感觉,离她们见面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兰茵曾经说过,在进入烟水灵玉以前,她的元神一直寄居在暮云的封泉冥日剑中。正因等待过,耶亚希才更能懂等待的苦。

她帮不了其它,至少可以先将她的存在告诉他。让她苦等的人知道,他们都在彼此等待。这样,他们也能开心一点吧。

碎石荒地,落下一束红光。

暮云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他单跪在碎石滩上。在他面前,长剑空立。剑身上刻着古朴厚重的纹路,红光隐隐。

“兰茵,你在吗?”

“暮云,我在。”虚无的白色空间,她回答着,一遍一遍,"我在,暮云,我就在这里。暮云,你听见了吗,暮云。”

任她如何唤,他都听不见。耳边只有风经过的声音。

“兰茵,你究竟在不在?如果你在,那我要怎样才能见你?”

“兰茵,为什么我就是见不到你?”

“兰茵,我想见你。”

“暮云,别哭。”剑中,兰茵凝视着他眼中落下的泪,心止不住的疼,“相信我,这一天不会太久了,我已经感应到了。”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感应到了这个空间的波动。

“暮云,再等一等,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

他听不到她一声声的回应,看不见她孤立的身影,也感知不到她的存在。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却远在天际。

凌乱的书房,散落一地的书简,四处倒放的摆件。红黑的剑气暴虐的充斥着整个空间,空气中都隐着血色的杀戮。

已经记不清多少多少回了,他总是会忆起当初的这一幕。忆起她飘落的身影冰冷的指尖,忆起她嘴角的血迹停止的呼吸。

回忆太残忍。触及便是千疮百孔,鲜血淋漓。所以每一次,他都会为之失控。这是他永远迈不过的坎,好不了的伤疤,抚不平的痛。

他的一生就是被诅咒的,所有在意他的人都会被他亲手所杀。

生养他的至亲,深爱他的女子,谁都逃不过!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他!

暴走的剑气,将四周夷为平地。

暮云仰躺着,孤身一人。身侧,长剑空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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