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穿越来的朱翊钧在皇帝的乾清宫左翻翻右转转,还没来得及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时,一位穿着红袍的官员便前来请见。
朱翊钧摆摆手示意张宏不见,但张宏面露难色。
“万岁爷,这个时辰,估计是您的筵讲官来了,爷可不能不见啊。”
“什么官?”
“就是给皇上上课的官。”张宏在小皇帝宛如失忆一般地询问自己半个时辰后,已经习惯了全部给皇帝解释一遍。
“上课?”朱翊钧很想吐槽,但他忍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之前问张宏自己几岁,得到的答案是只有十三岁。
是了,皇帝都未成年,当然得上课。
这剧情真是和康熙鳌拜得剧情越来越像了,十三岁的皇帝,朱翊钧觉得自己都不一定能活到成年,他叹一口气,“让他进来吧。”
红衣官员跪倒在地:“臣躬请圣安,张阁老委臣先行请皇上前往文华殿,随臣练习正字。”
朱翊钧可以确信这人说的是汉语,然而连在一起他并不能听懂,好在张宏有眼色,在皇帝看向他时立刻领会了意思。
“王大人的意思是,请万岁爷前往文华殿,他好教万岁爷练字。”
朱翊钧皱眉点点头,“不练。”他说。
张宏愣了一下,跪在地上的正字官也愣了一下。
这正字官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想起今日张阁老特意通知他自己没空上课,希望他的正字课可以先上,他只是个小角色,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得罪皇帝,“皇上,这……”
“退下吧退下吧。”朱翊钧摆摆手,“字有什么好练的真是。”
正字官求助般看向张宏,张宏回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者又看了眼皇帝,见皇帝根本没打算继续说话,只能默默地退了出去。
张宏小心翼翼地跟在皇帝身后,陪着这位突然转了性子皇帝继续东逛逛西逛逛……
张宏头颅微微低垂着,他的心思已经飘向了张居正那边,今日讲筵张居正没有露面,也许小皇帝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但是张宏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张居正估计是去找太后告状了。想到小皇帝刚才又拒绝了正字课,张宏几乎可以想象,太后会如何责罚皇帝,他抬眸看了一眼此刻看起来心情尚且不错的朱翊钧,心里叹了口气,他不打算提点皇帝,他能混到这个位置,至少应该知道,这不该说的话他是一定不会说的。
果不其然,在小皇帝用完午膳后,张居正就在乾清宫外求见。
张宏瞥了一眼看不出喜怒的张居正,对方手里还攥着一道圣旨。
他恭敬答道:“咱家这就禀报皇上。”
朱翊钧发现古代的饭就是不好吃,甚至皇上的饭也是如此,虽然丰盛,但还是比不上现代的火锅和烧烤,此刻的他正刚吃完饭瘫在椅子上,拿着他自己的贴身玉佩详观,试图辨认那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字。
“张阁老在外求见皇上。”张宏走进来俯身禀报。
“不见,”他摆摆手,又随即意识到张阁老就是那个首辅张居正,便放下玉佩坐直了身体,“等下,张居正?”
张宏称是,他又怕皇帝不见,再加了一句:“奴婢瞥见张阁老手里握着圣旨,估计是代太后来宣旨的。”
太后……朱翊钧有些害怕了,他虽然是个历史文盲,但好歹也知道,皇帝年幼,一般来说,除了位极人臣巅峰的那一位,另一个最有可能是实际权力的掌控者的就是太后。
“让他进来吧。”朱翊钧回复,他正襟危坐起来,脑子里想着,这位张首辅是不是来报仇的,他承认他早上用力捏对方的脸确实有点鲁莽……
“臣躬请圣安。”张居正进来俯身行礼。
“诶起来起来,”朱翊钧换上一副笑脸,一边扶起张居正一边用自以为热络地语气说道:“这古代就一点不好,就是这个礼仪太繁琐了,大家总是动不动就跪。”
按理说,皇帝笑了,那做臣子的自然要陪笑了。但张居正没有笑,他就着皇帝的力道站起身,直接便说道:“听说皇上上午将正字官轰了出来。”
朱翊钧笑容一僵,然后讪讪地挠了挠头,“我……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
“是吗?”张居正声音冷冷的,“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陛下站在我这真正生病的人面前,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万历三年二月,这天刚刚吃过午饭的朱翊钧,回想起了自己上学时没写作业,被老师支配的恐惧。
朱翊钧抬眼看向张居正的脸,也不知道对方是气的,还是病的,确实双颊发红,一副病态。
张居正摊开手中的圣旨,“陛下幼冲,臣奉太后懿旨,代皇上写下罪己诏,望皇上能够加以悔改。”说着,张居正将圣旨摊在桌上,将放在一旁的金印摊开,“请皇上用印。”
只要是皇帝,没有不对罪己诏深恶痛绝的,试问谁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呢?如果是真正的万历皇帝,此刻恐怕已经羞愤到无地自容了。
然而眼前的万历皇帝朱翊钧甚至连张居正的话都没听懂……
“醉鸡诏是什么?”他茫然看向张宏。
张宏感受到了张居正的低气压,但还是弱弱地开口,“就是……就是万岁爷您认错的诏书……”
朱翊钧看了看面露不悦的张居正,吞了口口水,“我立刻用印!”他连忙跑去盖上印章,心里想着,当皇帝还是不错的,做错事认个错就好了,还好还好……没有体罚就好……
小皇帝狗腿一般的举动彻底让张居正困惑了,一夜之间,皇帝连礼义廉耻都没有了吗?还是只是演给自己看的?
“你且先看看内容。”张居正指着诏书示意小皇帝。
朱翊钧用现代人的习惯,从右往左,于是他先看的结尾。虽然是繁体字,但他还是能辨认一二:“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这次不用张宏解释,他倒是清楚这个意思,不就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嘛。作为一个现代人,朱翊钧确实觉得,古代的封建制度就是最大的祸害,而作为这个制度的顶峰皇帝,自然都是他的错,这样说倒是也没错。
“可以,确实,没错呀。”朱翊钧肯定三连,对上了张居正锋利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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