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黑衣蒙面人破门而入,将圆桌掀翻,长刀直直向朱翊钧刺去。
张居正手掌用力,本可以推开皇帝,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选择冲上去替皇帝挨下这刀。
朱翊钧在慌乱中就看到在刀尖即将刺到自己时,一个人影扑到他身前,接着是刀刃刺中肉的声音。
张居正扑倒在皇帝身上,后背肩胛骨处被刺中,鲜血很快渗透出来,朱翊钧一时吓呆了,怔愣在原地。
“快走!”张居正低吼。
就在黑衣人准备刺第二刀时,他后背被及时冲进来救驾的锦衣卫砍中,当场倒地。
“皇上阁老快走!”锦衣卫张钦挥动刀刃又拦下一直暗箭。
朱翊钧这才反应过来,艰难扶起张居正。
后背的伤口让张居正直冒冷汗,他忍着剧痛先将朱翊钧扶上窗口翻出去,接着自己在用尽全力跟上。
窗外夜色浓郁,二人翻出窗外,一路小跑着逃离城镇区,朝着周边的小村庄走去。
朱翊钧搀扶着张居正,从自己身上越来越重的躯体上能够感觉到,张居正在逐渐卸力。
“张居正?张居正?”朱翊钧在慌乱中一直喊着对方的名字,他太害怕首辅死掉了。
张居正一开始还回复两句,后来见皇帝一直喊,就不再说话,这让皇帝越发害怕了。
在走了大半夜后,朱翊钧摸黑将张居正搀扶至一座破庙里,他将年长者安置在地上,自己也浑身虚脱般坐下。
朱翊钧低头看向紧闭双目的年长者,后背的血迹已经渗透到衣服肩膀处,对方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有些渗人。
“救了老命……你死了我怎么回宫啊……”
“张居正?张居正?”朱翊钧这次拍了拍年长者的脸,越来越害怕,“我靠你不会真死了吧……”
“皇上说话要稳重些。”张居正低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朱翊钧吓了一跳。
但朱翊钧仍露出欣喜,“你伤势怎么样了,你流了好多血……我该怎么帮你止血?”
“不用……我休息片刻就好。”张居正眼皮抖动张开眼睛,看到朱翊钧一脸焦急,他斟酌了一下话语。
等首辅再次开口时,声音刻意带上了显示虚弱的喘息:“我们可以今晚先藏在这里,但刺客离我们并不远,你要注意一定不要发出什么声响或者产生什么火光……如果……如果他们追来了,到时我一旦跑不动,你立刻丢下我逃走,明白吗?到时不能往西走,回宫的必经之路很大可能性会有埋伏,你要往东,去蓟州……找到戚继光,让他带兵护送你回宫……”
朱翊钧一时震撼着没有说话,张居正这番话太像临终遗言了……
这番掏心掏肺的嘱托让他意识到张居正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他与张居正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对方居然愿意舍命相护……他又想起刚刚对方就已经用自己的性命救了他……他不由愧疚起来,如果他不跑出皇宫,就不用连累这个四五十岁的人跟着自己一起受这些苦……
张居正看出小皇帝为他的话而震动,眼神暗了暗,目的虽已达到,但这样的皇帝有些过分单纯了……
他叹口气,“你记下了?”
朱翊钧点点头:“是……”
张居正闭上眼,一动不动躺着了,朱翊钧猜测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睡。
朱翊钧看向张居正毫无血色的面容,轻轻帮对方将冷汗擦掉,汹涌的歉意让他必须做些什么。
他用力将自己的衣服布料撕下来,接着将张居正扶着坐起身。
朱翊钧的动作让张居正睁开眼睛,瞥见皇帝手里握着的布条,他想起了上次为皇帝上药的情形,轻轻笑了,“没想到也要劳烦皇上为臣包扎了。”
“别说话了,保存一些体力,”朱翊钧说着,解开对方的衣带,叹口气,“说不定一会儿还得跑。”
张居正已经意会皇帝想说什么,一时心情复杂,他低声说,“如果刺客杀过来,皇上应该把我丢下。”
“我当然不会把你丢下……”朱翊钧褪下张居正的衣服,因血腥味而皱眉,“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岂能恩将仇报?”
张居正看起来年纪虽大,但褪下衣服后皮肤上却没什么皱纹,年长者脸颊虽消瘦,但身材属于正正好的那种,朱翊钧从对方平坦的小腹一路扫向脖颈处,张居正的皮肤在月光映衬下尤显苍白,肩膀处的血迹蹭到了脖子上。红与白的强烈对比一时间带给朱翊钧一种鲜艳与纯洁交织感。
张居正摇摇头,没在说话。
朱翊钧以为张居正不信,又说,“我绝不会丢下你。”他用袖口细细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
张居正闻言眼眸垂下来,随即轻轻笑起来,胸膛起伏着,“等回宫皇上就会厌弃臣了……”
朱翊钧将手中得布条倾斜着绕过张居正肩膀,小心翼翼裹住伤口,“是非好坏我分得清,你是忠是奸我也分的清。”
“是吗?”张居正配合着朱翊钧前倾身体,“之后就不一定了……”
朱翊钧停下手中动作,“什么意思?”
“到时如果所有人都说臣是奸臣呢?皇上还会相信臣吗?”
朱翊钧皱眉,并不能想明白为什么张居正要这么问,但他坚定地回复,“我会。“
“如果太后也说臣是奸臣呢?如果冯保也说臣是奸臣呢?”
朱翊钧隐约能够感受到张居正话里有话。
年长者目光灼灼盯着朱翊钧,等待他的答复。
朱翊钧怔愣片刻后,仍旧坚定地回复,“君无戏言,我只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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