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他记得十分清楚，自己梦中的那个人就是张居正。
一个男人梦中旖旎的对象是另一个男人，这当然是同性恋了。
怪不得，他总好奇张居正的身世与三观，怪不得，他总对对方身体产生额外的关注。
那颗种子终于破土而出。
朱翊钧确认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他几乎能在脑海中清楚地描摹出男人的样子，紧抿的红唇，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以及脸颊上不再嫩滑的皮肤。
他心脏咚咚地跳着。他并没被这一真相吓到。朱翊钧上辈子没谈过恋爱，性取向不明，但思想很开放。无论男人女人，无论年龄多大，只要是真爱，他都能理解并且尊重。当然，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也能坦然接收，并且多了些恍然大悟与隐隐的兴奋之情。
清楚自己的心意后的朱翊钧再次接触张居正，就连对方的胡子都看起来顺眼多了。
一个留着胡子的古代人，怎么能那么有魅力呢？
站立在大殿中央的男人滔滔不绝讲着《大学》。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
朱翊钧全然走神。他眼中全是对方儒雅宽大的袍服衬托出修长挺拔的身材、长长的黑色胡须遮挡不住的精致俊朗面容，以及骨节分明的手指时不时比划在书页上……
精力旺盛的青少年是血气方刚的。现代的价值观教会了朱翊钧有爱就要表达，古代的皇帝这一身份，又决定了普天之下，就没有朱翊钧不敢追求的人。
于是在下课的时候，朱翊钧决定从现在开始，追求张居正。
……
“所以，事关国本，还望先生教我。”
朱翊钧说，表述极其坦荡，如果忽略他通红的耳朵的话。
张居正头脑空白了一二秒，试图反应过来皇帝说的话。然后他居然额外抽出一份闲心庆幸一下，至少皇帝祸害的人不是戚继光……
“宫里应该自有专门负责这件事的宫女。”张居正没有看向皇帝，但几乎能实质性地感受到小皇帝炙热的视线撒在自己身上。
年长者看向垂头站立的宫女，“臣以为这位姑娘，就是来帮助陛下的。”
朱翊钧又走近一步，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
“先生，”他说，感受到自己心脏有力地击打着胸腔，“可是我喜欢男人啊，姑娘怎么教我？”
坐在皇帝面前的张居正终于震惊着抬眼了，黑色的眸子诧异得闪动着，虽然他早就猜测皇帝喜欢男人……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听皇帝亲口说出来……
大殿上静悄悄的，只有朱翊钧、张居正与常乐三人。常乐现在双腿有点发软，她现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听到皇帝的这种**可绝不意味着是什么好事……
朱翊钧能够感受到脸颊的热度。他之所以以这种方式和张居正拉进距离，就是因为他知道，年长者作为一个古代人，如果他直抒胸臆表白，是绝对不会被接受的……
所以只能迂回取之，主动创造二人亲近的机会。
“我问过张宏，他告诉我，我朝官员，有很多包养男人的人。”朱翊钧说，“先生作为百官之首，必然经验丰富，所以我请先生教我不是天经地义——”
“我没有这种经验。”张居正脸上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朱翊钧有些受伤。
“陛下，”张居正猛得喘了口气，就像他刚刚一直忘了呼吸一样，“陛下应该把心思放在国家上，放在百姓上。”
“可是国本不算大事吗……”
张居正被噎了一下，“男人和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他没控制住自己说话的音量。
朱翊钧被吓了一跳，有些挫败。
“那好吧，”他低下头，低声说。
张居正站起身，侧着身子与皇帝擦肩而过。
年长者大步走向大殿门口，“今日讲筵结束了，陛下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张居正告退后，朱翊钧后知后觉，意识到殿上站在一旁的常乐，大概听到了他们的全部对话。
着实很尴尬。
“没吓坏你吧……”朱翊钧解释，“我可不是变态啊……”
常乐猛得摇头，像拨浪鼓一样。
朱翊钧叹口气，回到了皇位上。
少年拿着勺子把桌上那碗燕窝粥搅得稀碎。
“你说……我怎么才能追到张居正呢？”
鉴于常乐是唯一知情人，朱翊钧也就不害臊了。他只能对着她征求意见。
“奴婢不知道男子，但倘若是女子，她们都比较喜欢心宜的人赠送一些珠宝首饰，或是鲜花。”
朱翊钧想象自己手捧九十九朵玫瑰花，或是拿着钻戒追求张居正的样子，他咧嘴笑了起来，张居正估计会打他……
“还有嘛？”
“一些女子也喜欢男子无微不至的照顾。”
朱翊钧想象自己为张居正宽衣解带，端茶递水的样子，摇摇头，“还有嘛？或者你可以说说男子一般喜欢女子做什么？”
常乐反应过来，她也是紧张糊涂了，小皇帝想追的是张居正啊，是男人，又不是女人，而且还是首辅……
宫女认真地思索片刻。
“万岁爷，奴婢想，张元辅官职位列百官之首，定博学多识，您不如多去找他询问一些书本上的问题，方可以拉进关系。”
朱翊钧再次否决，“可我不爱读书，有没有别的办法？”
“很多男子天然享受着女子的付出而不自知，”常乐说，“或者，万岁爷追求别的官员，宠爱别的臣子，这样，元辅先生也许就会意识到万岁爷的喜爱对他来说究竟多重要。”
对！让他吃醋啊！这番话终于说得朱翊钧眼前一亮，他一拍桌子，把上面的玉碗震动着发出声响。
“常乐！我宣布，你以后就是皇家专属御用追人咨询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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