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嘟囔了一句什么。
朱翊钧只能听到一个你字。他转回身俯趴在张居正身上,让自己的耳朵靠近对方唇角。
“你刚才说什么?”朱翊钧轻声引导着询问。
这次,随着张居正嘴唇开开合合,朱翊钧听清了每一个字。
“你原谅我吧……”
不过朱翊钧并不能听明白。他知道张居正八成在和高拱说话,他回忆起张居正与高拱在牢狱中的对话,他还记得年长者那句‘肃卿这下大仇得报乎?’……
朱翊钧大概能够明白张居正与高拱之间存在旧怨。但他又想,什么样的过节能够值得张居正如此念念不忘呢?以至于在醉酒时脑子里都是这件事……
张居正与高拱的过往必然是刻骨铭心的。
朱翊钧没有起身,他能够感受到年长者身躯上传来的热量,闻到对方身上浓郁的酒气,以及对方喷洒在他耳边的呼吸,这让他私心想要多停留一会儿,即便他并不想事无巨细的了解高拱和张居正的旧事。
“为什么要这么说。”朱翊钧轻轻询问。
但年长者没再回答,对方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像是又陷入了睡眠。
沉睡中的人面色平和,看起来毫无攻击性,一点也不像在日常工作中挥袂成风,恩威莫测的首辅大人。
朱翊钧鬼使神差地靠近,直到他们的鼻子即将碰在一起时才堪堪停住。
对方的唇只距离他不到一厘米。朱翊钧攥紧被单,一点一点靠近,吻了上去。
他还是他男朋友。朱翊钧告诉自己。想吻自己男朋友,这没什么错。
轻柔的触感仿佛碰在朱翊钧的心脏上,他没有过什么接吻经验,唯三次都是张居正主动带着他做这件事。
少年嘴唇只会轻轻蹭着,但光是软软的触感,就已经让他欲罢不能。
但只两秒,身下人便皱眉挣扎着扭头,“不要……”他听见张居正说。
然后年长者终于睁开了眼睛。
“……陛下。”
虽然眼前一切都在天旋地转,但张居正依旧能辨别出自己身上的人是谁。
他沉重地呻吟一声,刚刚高拱好像在亲吻自己……怎么皇帝又来了……
然后慢半拍的大脑一下子反应过来。同戚继光和高拱一起宴饮的记忆闪回,他意识到皇帝来了他的卧室。
“臣……恭请……”他口齿不清地挣扎着要起身,当然被朱翊钧按住。
“不用行礼。”朱翊钧安抚着说,“你现在难受嘛?想不想吐?”
张居正没有回答,他现在的大脑不足以支撑他如何斟酌语言来回复皇帝。但胃里的翻滚与头晕目眩的感觉确实让他很难受。
朱翊钧看到张居正又闭上眼睛,眉头皱起,表情也很痛苦的样子。
朱翊钧拿起一旁的枕头,试图把对方垫高一点,缓解对方胃里的不适。
这时,冯保进来跪下,“爷……”他说了一个字就噤了声。皇帝正在照顾张居正,他此刻来催对方走,是如此不合时宜。
张居正无法配合皇帝,对方的摆弄只会摇晃着他胃里更加恶心。于是当皇帝将枕头垫在他头下时,他本能地晃动想要回到原来的位置。挣扎中就差点滚落床边。
张居正干呕几声,呻吟声加重了。
皇帝懊恼着叹一口气,他头都没回朝身后摆手,“今晚不回去了,”他说。
冯保以逃离的速度退出门外,并贴心为二人关死门窗。
张居正被扶着躺回原来的位置,皇帝褪掉自己的衣服。
他留下来并不是要趁人之危。他只是害怕张居正因为喝醉,半夜一个人滚落到地上。
皇帝决定睡在床边,替张居正堵住这种可能。
重新躺好的年长者安分了不少,很快呼吸均匀起来。朱翊钧也在张居正身边躺下,很快也睡去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当张居正睁开眼时,醉酒后的头痛欲裂让他捏住自己的太阳穴,但紧接着,他隐约记起,昨日高拱和皇帝似乎在轮番照顾他……
皇帝和高拱……天呐………他几乎是猛得扭头,毫不意外发现皇帝正躺在他身边熟睡。
不同于上次□□地躺在他怀里,这次皇帝身穿亵衣,并未触碰他,而是几乎蜷缩在床边。
张居正坐起身,让自己回忆昨天发生的事。他合理地推测,皇帝大概晚上来找他,正好碰到了高拱在照顾喝醉的他,然后皇帝大概赶走了高拱,自己来照顾他……
但他记得昨天高拱在吻他……这几乎不可能……高拱不太可能做出这么荒诞的事……但那触感确实很真实……
张居正思绪一团乱麻,他扭头看向皇帝,却发现棘手的事又多了一件。
皇帝手指上空空如也……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击中了他,他几乎是小心翼翼俯下身,将皇帝缩在被子里的另一只手臂拉出来。
没有,两只手都没有……
张居正知道,皇帝一向重视那个戒指,一般情况下肯定不会摘下来。
张居正脑海中立刻推理出一个极为大胆又十分合理地猜测。
皇帝昨天撞到了正在吻自己的高拱……然后生气地赶走了高拱,并摘掉了戒指……
张居正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外面天色已经微亮,皇帝很快就要醒过来,他需要用这些时间想好如何对待皇帝醒来时的质问。
但……高拱怎么会亲他呢?张居正眉毛几乎要拧到一起了,这不可能……
又或者,高拱也喝醉了……
……
这时,皇帝眼皮抖动着沉吟一声,而后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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