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但那只是飘忽一瞬的烟尘,甚至不需要风,自然而然地就那样消散了。

羂索伸出一根小指,虎杖悠仁毫不犹豫地伸出小指勾了上去。这样急切的行为让羂索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那么,悠仁和妈妈的这个约定是永久生效的哦,我可以向你保证。”

虎杖悠仁点了点头。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是“妈妈”,所以不用知道具体的约定,虎杖悠仁只想抓住这来之不易的联结。

“悠仁有什么愿望吗?有什么想吃的好吃的?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羂索循循善诱,引导着虎杖悠仁迈向了未知的深渊。

虎杖悠仁仔细思考了很久,说道:“我想见爷爷。”

这个愿望被毫不留情地回绝了:“我说过了,爷爷已经去世了哦。活人是没办法再见到死人的,悠仁。”

关于虎杖倭助的一切都已经随着显示在心电监护仪上的平直线条永久地沉寂了,那栋曾被冠以虎杖之名的房子也将在下周迎来它的新主人。

粉发的孩子因为被拒绝而背起手来,晃悠着身子来缓解自己的难过。很快,虎杖悠仁就有了新的愿望:“我想找忧太玩。”

羂索想到了接走虎杖悠仁时在公园里见到的那两个孩子。忧太应该是那个黑发的男孩子吧?看他的眼神很可怕呢。

“好啊,我答应你了,”羂索蹲在虎杖悠仁身前,视线与他齐平,单手挑起小孩子的下巴,“但是,悠仁也要答应妈妈一件事。从今以后,要永远听‘我’的话。”

语言可以变成毒蛇。

它们滑动着,寻着虎杖悠仁的耳道钻进了他的大脑,游走在这片未被全面开发的未知之地,篡改着某些极为重要的信息。

“悠仁是个乖孩子,能答应妈妈的请求吗?”

索笑着,用轻柔的语气哄劝着小小的孩子,将虎杖悠仁完完全全地笼罩在了自己身体的阴影之下。

虎杖悠仁看不见那些将他包裹住的危险气息。

渴望亲情的孩子追逐着虚无的幻影,将所有的天真信任都交付了出去......然而他很快就后悔了。

当他张开嘴巴,说出“好”之后,那些一直秘而不露的恶意从眼前这个“人”的身上喷涌而出。虎杖悠仁好似吃到了一颗内里腐坏的糖果,在舔掉甜蜜的外壳之后,舌面接触到了令人窒息的苦涩。

粉发的孩子像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慌乱地逃窜起来,依旧是身体的本能快过了大脑的思考,他居然从妈妈的手中挣脱,猛地向后退了两步。

羂索显然不再在意他的态度,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这样的背影令虎杖悠仁意识到妈妈的“温柔与和善”并非只属于他一个人。或者说,留给他的并非只有那让人垂涎欲滴的温暖。

孩子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将要付出何种代价,总有一天,年幼无知、无人庇佑的自己将带着尖刀刺向未来。

妈妈。

虎杖悠仁咀嚼着这个字眼,清透的眼睛被求生本能感知到的危险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终于开始疑惑为什么妈妈不是妈妈的样子,为什么没有爷爷的葬礼,为什么将他带走又抛给其他人照顾。

透过那层被精心伪装好的皮囊,虎杖悠仁得以窥见其不洁的内里。

“你是叫虎杖,对吧?”孔时雨伸出手在孩子的头顶搓了两把:“如你所见,这间小公寓以后归你了,他付了足够的钱让你上学,不过一日三餐要自己准备,订餐或者买便利店都随便你啦。”

孔时雨说了很多,似乎顾及着他的接受能力没再说些更复杂的事情,把钥匙留在了鞋柜上就出门离开了。

他向来收钱办事,以后只要每星期过来看看保证这小孩还活着就行。

他可不是照顾小鬼的保姆,这种频率的探望已经算是他大发慈悲。

“......这里是哪里?”虎杖悠仁追了上来,虽然公寓楼下的商店有看起来像是地名一样的文字,但他还认不全那些生涩的汉字,所以只能跑出来问孔时雨。

“这里?这里是新宿啊。”

——

祈本里香被送去了学校,还没到上学年龄的乙骨忧太只能一个人独自徘徊在公园、河边,等待着女孩放学。

虎杖悠仁已经一周多没有出现了。乙骨忧太尝试过给他打电话,却总是无人接听的状态。直到今天他再也忍不住了,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虎杖家的大门。

也许是因为妈妈回来了,所以想要多花些时间和家人相处?

他敲了两遍,依旧没有人应答。

他从窗户外向内看去,屋子里漆黑一片,一盏灯都没开。

“孩子,你找谁?”邻居婆婆听到了乙骨忧太在隔壁闹出的动静,推开窗户问道。

“那个,我想找悠仁......难道说他最近都在医院看爷爷吗?”

那个婆婆露出了惋惜的表情,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别找他了,你还不知道吧?虎杖先生前段日子就去世啦。有个自称他家人的小伙子办的葬礼,估计没有请别人,只是自己办完了这些吧......那孩子也很可怜,应该是被送去福利机构之类的地方了。”

乙骨忧太不可置信道:“他的妈妈还活着呀?!就是一个个子很高,总带着帽子的男人!”

邻居婆婆古怪地说道:“男人?男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妈妈?你看到的估计是远房亲戚之类的,而且虎杖先生自己说过哦,他的儿媳妇香织早就去世了......”

虎杖悠仁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这栋房子都已经卖给了其他人,新主人很快就会搬进来。

乙骨忧太听到这晴天霹雳一般的噩耗,整个人深受打击,变得阴沉了起来。

公园里的那个男人不是悠仁的妈妈?但悠仁又确确实实地叫了他“妈妈”。

乙骨忧太能够想到的、能够理解的、能够猜测的最有可能成真的解释就是:虎杖悠仁的妈妈也是个“怪物”。

那是个披着人皮的幻影,是将虎杖悠仁从他和祈本里香手中夺走的可恶的家伙。

不知为什么,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在见到那个人的第一眼就觉得十分厌恶。仿佛散发着某种恶臭的气息一样令人不适,尤其是他看向虎杖悠仁和他们时的眼神。

乙骨忧太还记得那种蛇一样的阴冷,身体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记忆犹新。

他们明明约好了要成为新的家人,他明明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护他们......却让虎杖悠仁在他的眼前被带走了。

是他的错。他当时不该放手的。

乙骨忧太吃了饭团当做午饭。父母要上班,妹妹去幼稚园,而乙骨忧太因为无法和同龄的孩子好好相处而被家周围的几家幼稚园委婉地劝退了,父母索性让他在家等到能够上学的年龄直接去上小学。

关于祈本里香......他的父母并不怎么喜欢里香,但他的妹妹很喜欢她。乙骨忧太还是不太能够明白父母的顾虑,但那些落在祈本里香身上的目光与曾经、乃至现在仍落在他自己身上的目光是那样相似。

这让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些......被排斥。

小孩子并非真的像大人想象得那样什么都不懂。相反,正因为他们和这个世界还很陌生,因此更容易留住那些大人无意识投射到他们身上的东西。视线、言语、动作......在有了妹妹之后,乙骨忧太更能敏感地捕捉到那些微妙的信息。

家人应该是相互爱护的,但是,也可能会相互怨恨、相互嫉妒,生出比爱更扭曲的恶意。

乙骨忧太就像一张轻飘飘的纸片,站在马路边上。

满目都是鲜红的血液,粘在车轮下,蹭出两道很长很长、扭曲的车辙印。连轮胎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那对因为尺寸过大而无法戴在手上、只能用链子挂在脖颈的戒指被从祈本里香的身上扯了下来,银色的戒圈上,那颗纯白的钻在血泊中反射着绝望而美丽的光。

“里香......?”

——

孔时雨看着背着假面骑士书包的虎杖悠仁,一如往常地随意问道:“你这小不点是认真的?你现在还可以反悔哦。”

虎杖悠仁摇了摇头。

孔时雨耸肩,拉开车门让他进去了。

给钱的那位很大方,尤其叮嘱过如果这孩子想要去仙台的话,孔时雨要负责来回接送。

不过说是找朋友,但虎杖悠仁背后的包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带了很多东西。孔时雨猜大概是他自己买的零食之类的,毕竟是小孩子嘛。

“如果你朋友家的大人允许你留宿的话,我们就在仙台住一晚上,”孔时雨的时间很宝贵,但恰好羂索用足够多的钱买下了那些时间,他现在只需要想想究竟要怎么打发掉这一趟行程中过于无聊的等待时间,“如果不行,或者你没见到你的朋友,咱们晚上就要回来喽。”

虎杖悠仁乖乖点头。

他不会再回来了。这里没有他的家人,连妈妈都离开了,他想要回到和爷爷一起居住的房子里生活。他觉得在哪里住都一样,孔时雨每个月会给他现金,足够他自己照顾好自己。

更何况......他觉得妈妈有点不对劲。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冲动与呼唤曾经遮住了他的双眼,直到答应了妈妈的请求才稍微有些松动。粉发的孩子从某种狂热的追逐中脱离出来,在独自居住在新家的这一周里慢慢思考出了一些别的事实。

妈妈真的是他的妈妈吗?

可是......

他的生命渴求许久的爱意似乎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纯粹又美好。

它裹挟着被虎杖悠仁本能抗拒着的恶与......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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