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过后,几场雨下过,遍地长出了可以吃的野菜,村子里的孩子们挎着篮子到处剜野菜,为家里的餐桌上添些吃食。越荇也趁着地里不忙的时候进了林子,补充一下消耗了一冬的药材,顺便也采些野菜。
刚来到林子边就见到一群孩子正蹲在地上忙碌着,越荇看着这些孩子正在挖野菜,笑笑也没说话,转身就进了林子。
东北的春天野菜遍地都是,越荇在林子里采着草药就时不时的能看到地上的猴腿儿、蕨菜、大叶芹、荠荠菜……看着这些新鲜的野菜,越荇挑了一些鲜嫩的放到背篓里,准备回去做了,也丰富一下这吃了一冬天的只有白菜萝卜和咸菜的饭桌。
忙碌了一天,眼见着太阳西斜,越荇从林子里走出来回到了院子。将采了一天的草药放到箥箩里,又把野菜分出来,摘干净枯叶子,从井里打上一桶水投洗了几遍放在一边晾着。
抱了一捆树枝放到灶堂里,将锅里填满水,点着火烧了一锅开水,舀了一壶灌满暖瓶后,将洗好的野菜放到锅里烫熟后捞出来过过凉水,用力攥干放到大碗里。
将锅里烫野菜的水淘干刷了遍锅后,添了一舀子水继续烧着,水开后舀了两把玉米面用凉水泄开,倒入开水中用饭勺搅了搅,借着余火煮了一会儿,将灶堂里还在燃烧的柴火拿到院子里,浇了水将火熄灭。
回到屋里把烫好的野菜用刀切了切收到碗里,倒了些米醋酱油盐调味,最后点了几滴香油,尝了尝味道,微微皱眉想了想,又剥了两瓣蒜砸碎后撒到菜上拌了拌,这才满意的将碗端进屋里放到桌子上,转身又盛了碗粥,这才坐在炕上准备吃饭。
刚端起碗要喝粥,就听到院子里虎子在喊:“越哥,在家吗?”
越荇推开窗户向外张望了一下,见到虎子端着个碗在院子里站着,笑骂道:“废话,我不在家的话门能开着吗?还不进来,难道要我去接你啊!”
虎子笑嘻嘻的应了一声,一挑帘子进了屋,来到里屋见越荇正在吃饭说:“嘿,正好,越哥,我弟今天摘了不少槐花,我娘做的槐花饭,让我给你端了碗尝尝。”说着就把碗放到了桌上。
越荇瞅了瞅虎子,伸手一指对面让虎子坐下,下了炕去锅里盛了碗粥,把碗筷放到虎子面前说道:“你来的正好,陪我一起吃吧。”
虎子摆摆手说:“越哥,我在家吃过了,这是给你送的,我娘做的槐花饭可好吃了,我娘说让你尝尝鲜,每年只有这时候才有槐花的,别的时候可做不了的。”
越荇瞪了他一眼:“让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话说,当我不知道村里的习惯啊?不是下力气做活的时候,谁家晚上不是一碗稀粥对付了事,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就你的饭量能吃饱才怪。正好我熬的粥多了,陪我一起喝完了,这天气慢慢也热了,明天再坏了不是糟蹋粮食吗。”
虎子被越荇一训,讪笑着端起碗吃起来,越荇夹了口槐花饭送到嘴里嚼了嚼,眼睛一亮,惊讶的说道:“好吃,槐花的清甜,玉米面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咸味,真不错啊。”
虎子端着碗笑了下,得意的说:“好吃吧,我娘做的槐花饭在咱屯子都是出了名的好吃。”
越荇赞同的点点头,指了指自己凉拌的野菜示意虎子也尝尝:“今儿个去林子采药的时候摘的,焯水凉拌的,你也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虎子吃了口竖起大拇指冲着越荇比了下,咽下嘴里的菜说道:“越哥,你可真行,这拌野菜居然还用上香油了,你这么舍得放材料,不好吃才怪了。”
越荇倒拿着筷子,冲着虎子的头上比划着虚敲了一下,笑骂道:“让你吃你还这么多话,怎么?我放的材料多你还心疼了?”
虎子侧身躲了一下,笑着又说:“越哥,你不知道,村里人采的野菜可舍不得这么吃啊。”越荇挑挑眉,示意虎子详细说说,虎子接着解释道:“这两年还好些,春天的野菜洗洗蘸酱吃;头些年年景不好的时候,野菜剁碎了放到水里煮了,撒上把棒子面就是一家人的口粮了。我听我娘她们说,那时候什么都吃,红薯叶子,树皮磨碎了当粮食。为什么叫棒子面,就是因为玉米晒干后,连着玉米棒子一起打碎磨成面吃,那东西吃着喇嗓子,就这还是条件好的人家才能吃到的。”
越荇叹息一声:“那个时候全国上下勒紧肚子还债,偏偏又赶上饥荒,天灾**赶到一起了啊。”
沉默了片刻,虎子一笑说道:“现在好了,至少不会饿死人了,咱们这儿守着老林子,采些山珍野菜的,再加上土地肥沃,大伙儿都能吃饱肚子了。”
越荇笑笑说道:“嗯,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两人边吃边聊,很快就把饭吃完了,虎子帮着刷洗了锅碗,收拾完后正要离开,越荇示意他在炕上坐下,虎子不明所以的坐在炕沿上看向越荇,越荇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虎子,我听老村长说你上过初中?”
虎子点点头:“是啊,不过您也知道,学校里乱的很,说是初中毕业,其实也没有学到什么东西,看着外面越来越乱,我爹怕出事,就没让我再继续读书了。”
越荇叹口气:“外面的事咱们管不了,就不说了,虎子,你想不想继续读书?你想跟我学医总不能只是学会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再一个……”越荇轻声说道:“国家要发展,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学校早晚会复课的,你总不能真的把学习耽误了。”
虎子无奈的叹口气说道:“越哥,我也想学习,可是怎么学?跟谁学啊?”
越荇啧了一声说道:“这样吧,你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要是真想学的话,每天下工后,再多待一个小时,我给你补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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