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野！”尾崎红叶眼神一暗，长刀出鞘，“别用首领的名义，满足你的私心。”
下一刻，她仿佛不屑再多言语，金色的夜叉如鬼魅般掠过，速度快到肉眼几乎都看不清。
贺茂野冷笑一声，闪身躲开。夜叉的刀在他身侧划过，刀锋所及之处，连坚硬的地面都被轻而易举地切开。
“尾崎红叶，首领待你不薄啊！你就这么急着杀人灭口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举枪射击，子弹倾泻而出，密密麻麻如蜘蛛之网，却又被金色的夜叉一颗颗切开。
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尾崎红叶的下一击便在电光火石间袭来。刚避开夜叉的刀锋，另一道凌厉的剑光，便迎面而来，尽显杀意。
那是尾崎红叶本人的剑，较之异能也不弱分毫，甚至更快更亮。贺茂野眼底划过一丝忌惮，这女人依旧这么强大，她本人，才是真正的，收割生命如收割野草，无情无心凶悍危险却又美丽的金色夜叉，让人几乎不敢直视她的剑光。
难怪首领这么喜欢她。如此锋利的剑，又有哪个上位者不渴望。只可惜，剑已生了情，便不再可控，这比被折断，更让首领愤怒。
不能再拖了。贺茂野又打出一串子弹，堪堪拦住尾崎红叶如火如风的攻势。趁此机会，他拿出一张纸，对一旁不知所措的□□成员道：“首领命令，捉拿尾崎红叶，生死勿论！”
那张纸在风中展开，在看清它的瞬间，原本左右为难的黑手党成员，全都举起枪，对准了尾崎红叶，其中甚至包括了尾崎红叶自己的部下。
一瞬间，尾崎红叶举目皆敌。
银之手谕，见此即如首领亲至，除五大干部外，所有成员必须绝对遵守。
像是某种默契，贺茂野和尾崎红叶同时停手。前者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因打斗而凌乱的衣襟，好整以暇地看向后者，“尾崎红叶，现在放下剑，你还有机会，取得首领的原谅，只要……”
“呵，”贺茂野笑了一声，“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吗？”
尾崎红叶不答，她按下长刀，那如枫叶一般的红色眸子扫过所有举枪对着她的人，被扫到的人全部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其中，有她的下属，她们也曾并肩作战，算得上托付过生死。甚至有人，大着胆子请她去参加过自己孩子的寿宴。
最后，她看向贺茂野。
他的疑惑货真价实，正如他的杀意。贺茂野不会让尾崎红叶活着回去，同为五大干部，他们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现在可是大好机会。
“多说无益。”长刀再次抬起，尾崎红叶顿了顿，“让其他人退开吧，我们之间的战斗，他们参与进来，又有什么用呢？还是说，你怕了我？”
贺茂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真的变了，尾崎红叶。你居然会在乎他们的死活？是因为那个男人吗？他不仅让你想退出组织，甚至让你变得这么软弱，多愁善感？”
“可惜，”笑声戛然而止，贺茂野面无表情地补充到，“在横滨，这只会让你死得很快。”
“给我上，拖住她。”贺茂野下令，轻飘飘地让人去送死。
异能者，尤其是尾崎红叶这样强大的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几乎是天上地下的差距。然而面对这几乎必死的局面，所有人却依旧义无反顾一般地冲了上去。
“PRTS，”躺在地上装死的博士突然在心里对PRTS感叹道，“好熟悉的剧情啊。霸道杀手爱上我，我是不是看过这一集？”
她闭着眼，倒在一地血泊中，额头还开着一个洞，血呼啦查的，几乎跟个死人一样。唯有耳上的宝石散发着几不可查的微光，如同呼吸般闪烁着。
就是这枚宝石耳扣，帮她挡下了贺茂野的子弹。现在的博士，除了躺得有点腰疼，其他的完好无损——爱来自精英干员logos。
“博士指的是忍冬小姐吗？”PRTS一边维持光学伪装，一边陪博士聊天，“那位来自叙拉古的杀手小姐。”
“嗯，是她，那个能一口气打理十九条尾巴的绝世狠人。”博士接着道，“同样的□□杀手，同样的为爱退出，同样的被追杀通缉……”
“还有，同样的死得悄无声息，宛如故事背景板的底层人和普通人。”
战斗还在继续。没有异能的成员一批批涌上，又被两位金色夜叉斩于刀下。尾崎红叶的刀锋划开血肉，却又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致命处，让他们仅仅只是丧失行动力。
但依旧有人死亡。死于出血过多，死于他人的践踏，死于同伴的子弹……就算尾崎红叶已经留手，仍然有许许多多的人死去。而他们的死，仅仅只是为贺茂野寻求一个机会，甚至还没有寻到。
博士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她似乎能感受到，地上的血，越来越烫，如同即将沸腾的火焰。
因为总有崭新的血汇入。总有崭新的死亡，没有意义地发生。
“博士，”PRTS尽职尽责地维持着光学伪装，“请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博士沉默片刻，继续道，“叙拉古的家族会说，是为了荣光，家族的荣光，哈。那他们呢？”
剩下的未竟之词有太多，没有人想去死，还死得如此毫无意义。可他们没有选择。父母，妻子，孩子……
夜叉的刀固然锋利，可真正杀死他们的，难道是人造的刀刃吗？
对上夜叉必死无疑，可若不遵照命令，大概率也会被处死，他们的亲人也会受到连累。现在死在刀下，反而能为亲人博得一份慰问金。
然后呢？失去亲人的痛苦会因此减轻吗？花完那份慰问金，失去顶梁柱的家庭，又该何去何从呢？
孩子不得不早熟，承担家庭的重任。但他们又能去哪儿呢？去哪儿获得一份能养活整个家庭的工作呢？哪里会接纳一群□□成员的孩子们？
这个时候，黑手党，还是黑手党向他们敞开怀抱。
孩子们的父亲为组织卖命，获得充满血腥的报酬，去养育孩子们。然后有一天，他们成为另外一批父亲的报酬，而他们的孩子，接过父辈的枪，或是为了养育家庭，或是为了报复血仇，继续为黑手党卖命，直到他们也成为报酬或者血仇……
罪恶就此轮回。而叙拉古称此为家族，横滨则称之为生活。两者之间的区别大概就是，前者虚伪而狡诈，后者真实且麻木。
地上的血还在汇集，博士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烈焰之中，有什么东西在不甘地燃烧。她并不认识他们，甚至算的上有仇。毕竟不久前，刚被枪口抵着脑袋。
“博士，”PRTS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去做你想做的吧，我会提供帮助。”
她不认识他们，但道德，人性与善良，从来同出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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