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朋友。我说,您不该如此对待她,得给她一条活路。”莫辛一字一顿地对着这位朝廷重臣说道。
“活路是自寻的。”
杨尚书冷冰的眼光扫过莫辛毫不退让的脸庞,继而转身离开。杨昀春和杨夫人随之紧跟其后,在经过她身边时,两人向她投来了一丝感念之色。
一群人闹哄哄地闯进来,又乌泱泱地撤出去,偌大的后院终于恢复了安静,仅剩天南春出面平事的几人零零星星地站着。
“敏仪姐姐,我想劳你帮我做件事。”
莫辛静默了一会后,开口道。
十天后,农历九月初三,霜降日。初秋时节,风高气爽,气温宜人,更胜春朝。李莲花、方多病和笛飞声三人按着玉楼春请帖所指,驾着莲花小楼,出现在了临安城外一个车马驿站处。
“漫山红,本意原是这临安外围群山的漫山遍野红透的黄栌树叶子。即使不为去探一探玉楼春,我也早想一睹这胜景了。”方多病叉着腰四处张望着,可惜尚没有见到他口中的景色。
李莲花则并没有他这样的兴致,只是站于车前,安静地观察来往驿站的车马人流,若有所思。而笛飞声则更是简单,抱着刀靠在驾位上假寐。
不多时,驿站的老板走出大门,走到三人面前,躬身拱手一礼:“三位安好。请问是雇车还是租马?”
方、李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接着方多病便按照请帖里所述,回了一句:“赏景。”驿站老板心领神会,伸手一招,两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便由角落里被牵引了出来。
“两位贵客,车马已备好,请上车。”方多病和李莲花从善如流,上了一架马车,而笛飞声则独自上了另一辆。这车的内衬也如外间一般精致,茶具香炉,软枕小几,一应俱全。
人一坐定,马车便稳稳当当地行驶起来,此时窗外凉风习习,车内香气幽幽,是一丝一毫的不妥帖都没有。
就连吃过见过的方多病都不禁感叹:“这玉楼春还真是个顶会享乐的主儿,就连接送的马车都考虑得这么周全,哎,李莲花——”他连叫了几声没回应,发现对方原来正望着窗外失神,并手上无意识地摩挲腰间的一个香囊。
“李·莲·花!”方多病使劲在李莲花面前甩手,这才把他叫惊醒,“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不过是奇怪为何阿飞的车不和我们同路而已。”
“禀公子,二位才是敝主邀请赴宴的正宾,至于两位的朋友,小人们已经安排好了另一处休憩之所,等漫山红宴毕,就送他与二位汇合。”
车厢外赶车的小厮主动解释道。
“你们倒是会自作主张得很呐!”方多病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可也只有一句,毕竟总不能还没开宴就和主家冲突。
“李莲花,你觉不觉得这车里有一股奇异的香气?”方多病好容易放下上一节不提,马上又开始叽叽喳喳起别的话题,“不会是从你这个香囊里来的吧?以前倒是从未见你佩戴过这种饰物。”他指着李莲花的香囊问道。
“傻小子,没见那香炉正冒烟啊。”李莲花把香囊往衣服褶皱里藏了藏,自然而然地截住话头,“我看这马车一时半会还到不了,就先睡一会哈。”
方多病正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到马车晃晃悠悠间,自己的眼皮也开始打架。勉强支撑了一会,实在抵抗不过浓重的睡意,于是靠着车厢壁沉沉睡去。
等两人都闭上眼睛后,一直在绕着山路兜圈子的车子忽然车头一转,向着刚从未走过的方向奔驰而去。
而与此同时,与他们歧路已久的另一辆马车驾车的小厮被他的乘客一掌击晕。始作俑者随后施施然地跳下马车,双足轻点,便向密林深处飞身而去。
待方、李二人睡饱歇足,他们已走到了一条宽阔的河边,随即从陆路换成了水路,如此蒙着眼睛,又摇摇晃晃地换了两三次竹舟,才算着了岸。
两人正小心下了船,一道红色的惊鸿之影倏忽间从离他们不远处掠过,然后轻若无物地落于岸上,端的是风姿卓然。可惜此人斜眼看了方、李二人一眼,便自顾自地走开了,并不理会方多病的问好,惹得大少爷又是一顿好气。
这红衣美男子刚走,又有一形貌黑粗却不搭边地着儒衫的汉子下得船来,并认出了李莲花——原来是铁甲门的少主施文绝,曾受过“李神医”的掩护之恩。一行人依着岸边接引之人的指引,缓步走入山中,沿着山中小径一路往上,渐见道旁两边的森林从青绿到青黄再到漫山遍野的橙红,最终停步在了一条连接山头的索桥之前。
桥畔除了先行一步的红衣男子,还有一摇头晃脑的呆书生,一背重剑饮酒自娱的侠客,一面色焦黄的圆滑商人,还有一劲装肃穆的侍卫头领。眼见最后一拨人也上得山来,侍卫头领向众人拱手,言道:“‘一字师’李一辅公子,‘酒剑痴’陆剑池大侠,‘舞魔’慕容腰公子,‘莲花楼主’李莲花神医,‘多愁公子’方多病公子,‘冷箭’东方皓先生,各位乃今年江湖上大放异彩的人物,都是敝主的贵客,女宅能接待各位,真是无上荣光。”
“废话少讲,老子早等烦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我们进去吃酒?”那叫陆剑池的剑客将手中的空酒壶随手一扔,对着侍卫头领不耐道。
“陆大侠请稍安勿躁。要进宅子,需要先将身上的外物放下,暂时寄存在宅外。待后日宴毕,便可完璧奉还。”
江湖中人向来视兵刃为自己的第二生命,平常这种要求只会引起强烈反弹,但今日在场的人似乎都十分着急要入宅,虽然各有各的不情愿,但最终还是顺从了这规矩。
除了李莲花。
“这……”分配给李莲花的侍卫见他没有解下腰间香囊的意思,不禁犯了难,“外物不可入宅,还请李神医留下香囊,让小人代为看管。”
“对啊,李神医,入了女宅,自有花香酒香女儿香,这香囊想来也派不上用场了。”一旁的施文绝也劝道。
“施兄有所不知。此囊里装的是在下治病用的香药,若离了身,恐有病发之危。”李莲花转向侍卫头领,语气依然温柔,“兄台你看,是否可以通融一二?”
那侍卫头领应是接待过不少次的筵席,遇到突发情况也不甚慌乱。面对李莲花的要求,他思考了一下,然后挥退手下,亲自上前。
“规则是人定,并非不容情。李神医如方便,请让小人查验这香囊,若无有问题,带入宅内也不是不可。”
李莲花也不扭捏,解下香囊递与对方。只见那侍卫头领将其左捏右捏,又凑近仔细闻了几下,确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于是将香囊归还。
这一小插曲落幕后,众人身上该留下的该检查的也都差不多了。那侍卫头领见状,又挥了挥手,他的属下便端着六个托盘上前,在众宾客前一字排开站好。
“诸位嘉宾,入宅之前,请挑选一款香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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