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总有阴影想要遮住光亮
无论此刻联盟首都正经历着怎样的暗流涌动，恩雅城却的确迎来了它的新纪元。在联盟议会相当数量议员或明或暗的支持下，威尔逊·菲斯克勋爵，如今已正式被任命为恩雅城的最高执政官。为庆祝这一历史性的时刻，菲斯克在自己位于首都城市中心区的奢华宅邸中，举办了一场极尽铺张的庆祝宴会。
宏伟的宴会厅内，无数切割精美的水晶吊灯将璀璨光芒倾泻在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反射出晃眼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水、奇花异草以及珍馐美馔混合而成的奢靡味道。衣着光鲜亮丽的贵族、手握重金的商会巨头、以及来自各方势力的使者们觥筹交错，脸上挂着或真诚祝贺、或谨慎观察、或纯粹应酬的各式笑容。菲斯克那异常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峦，沉稳地穿梭在宾客之中，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与温和，接受着潮水般的恭维与效忠宣言。
这位新任执政官表现得异常大度，甚至慷慨地邀请了许多此前并未支持他的贵族和商人，言辞恳切地表示希望他们能成为自己施政的监督者，他将以更加审慎务实的态度工作，用实际成果来证明自己能为恩雅带来真正的繁荣与秩序。面对这番无可指摘的表态，人们自然也只能报以点头和微笑，表达着形式上的期待。
托尼·斯塔克公爵和马特·默多克也出现在了这场宴会上。托尼的举止一如既往地张扬夺目，与相识的宾客谈笑风生，甚至也亲自向今晚的主人菲斯克表达了祝贺。马特则如同一个安静的影子，待在大厅相对僻静的角落，手中端着一杯未曾动过的葡萄酒，感知照常无声地捕捉着场内的各类信息和能量变化。
而那些曾经在公开场合嘲讽、蔑视过菲斯克出身的老牌贵族，虽然碍于形势不得不出席，却显得格外低调，尽可能将自己隐藏在人群的阴影与喧嚣之下，减少存在感。
然而，菲斯克显然没有忘记他们。这位新任执政官带着几位心腹簇拥者，端着盛满琥珀色酒液的酒杯，步伐沉稳地径直走到了迪凯纳伯爵所在的小圈子面前。
“迪凯纳伯爵阁下。”菲斯克脸上洋溢着热情而得体的笑容，声音洪亮却又不失礼节，“您能赏光前来，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我倍感荣幸。”
迪凯纳脸上肌肉微微抽动，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微微颔首：“执政官阁下，恭喜您就任。愿恩雅在您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感谢您的吉言，我也衷心希望，恩雅能在我们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真正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菲斯克的语气听起来克制而有礼，但话语中的锋芒却隐约可见，“比起一些……过于陈腐的贵族礼仪和门户之见，务实的态度与共同的发展，才会为我们所有人带来更光明的未来。您说对吗，尊敬的伯爵先生？”
迪凯纳依旧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但一旁冷眼旁观的托尼却敏锐地注意到，这位伯爵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迪凯纳竟然微微欠身，做出了一个比菲斯克此刻姿态更低的回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您……说得对，执政官阁下。时代……确实已经不同了。”
“新的时代需要也欢迎更多人的加入，”菲斯克仿佛没有察觉对方的窘迫，依旧维持着完美的礼节，“恩雅的新秩序与繁荣蓝图，还需要像您这样有经验的前辈多多支持与指点。毕竟，从今往后，我们就算是一家人了，不是吗？”
“当然……一家人。”迪凯纳脸色僵硬地附和着，勉强与菲斯克敷衍了几句关于恩雅未来发展的空话，便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这个令他窒息的小圈子。菲斯克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地望着迪凯纳几乎是逃离的背影，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如同猎人在欣赏一件已然到手的、颇具象征意义的战利品。
托尼悄然走到马特身边，借着举杯的动作低声说：“迪凯纳家族在旧港口区的利益盘根错节，菲斯克上台，意味着利益必将重新洗牌。看来，他们除了低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马特微微点头，他的感知中，迪凯纳身上那团混合着强烈愤怒、屈辱和深层恐惧的情绪波动，正被主人以强大的自制力强行压制下去。“如果连这些最讲究血统和传统的老牌贵族都不得不向他低头，”马特的声音同样低沉，带着一丝忧虑，“那他在恩雅乃至更广范围的政治网络，恐怕已经编织得相当严密，接近完成了。”
托尼看着菲斯克在远处继续笑容满面地接受着众人的祝贺，轻轻叹了口气：“有龙骨药剂这种能操控人心、延年益寿的东西作为诱饵和工具，做到这一点并不算太难。别忘了，那可是连昆仑那样的地方都曾因此产生过分歧与动荡的力量。”
马特的感知笼罩着整个宴会厅，他能听到、 感受到现场涌动的复杂情绪。一部分新贵与得益者志得意满，一部分中间派事不关己、静观其变，一部分旧势力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但无论如何，既然木已成舟，大多数人都在试图从这个新的局面中，寻找能将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方式。
“但是，迪凯纳的反应还是有点不对劲。”马特微微蹙眉，对托尼低语，“如果他是被龙骨药剂的利益所引诱或控制，他的情绪中应该会有更多的贪婪或满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几乎全是压抑的愤怒和恐惧。”
托尼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或许，对于能用金钱捆绑或者用把柄威胁的目标，菲斯克未必会轻易动用珍贵的龙骨药剂。看来我们这位迪凯纳伯爵身上，可能也藏着一些不愿人知的小秘密。”
“我会多关注他的。”马特轻声应道。
***
近日，历经重建后更显宏伟壮观的钟楼广场，即将迎来它灾后的首次盛大活动——那个由斯塔克公国主办的大型博览会。广场上早已矗立起极具斯塔克风格的炫目金属展台和巨大的水晶全息投影装置，来自联盟各方乃至海外的新奇材料、先进武器、魔法设备正在陆续入驻布置，吸引了全城乃至整个联盟好奇与期待的目光。
然而，这份即将到来的荣耀与全球关注，却深深刺痛了刚刚上位、亟需巩固声望的恩雅城执政官。威尔逊·菲斯克原本精心策划，意图将这片焕然一新的广场作为他的“海洋之心”海上庄园项目正式启动的庆典场地，借此向全世界展示他的权势、财富与卓越品味，却被联盟议会以“需优先支持更高级别、更具广泛成果与影响力的联盟性活动”为由，冷冷地驳回了。
挂断紧急通讯水晶，菲斯克粗壮的手指因极度用力而骨节发白，几乎要将手中那只昂贵的水晶杯捏碎。他脸上惯常维持的、如同面具般的虚伪笑容彻底消失了，只剩下阴鸷得能滴出水的愤怒与强烈的不甘。
“这里……这片广场，这本该是属于我的舞台……”菲斯克的声音低沉，压抑着咆哮的冲动，“斯塔克……他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在我的计划最关键的时刻跳出来，用他那套哗众取宠的把戏夺走一切！！”
侍立一旁的巴克连忙上前一步，低声劝慰：“阁下，博览会不过是些华而不实的表面风光，堆砌些新奇玩具的噱头罢了，怎能与您开创新秩序的宏伟计划相提并论。”
“公爵，公国统治者……哼，”菲斯克眼中闪烁着嫉恨的光芒，“只要顶着这些世袭的头衔，他们就能轻易获得所有的关注、赞誉和资源倾斜！”
“等到您的计划大功告成，这些尊贵的头衔，自然也会如同成熟的果实，落在您的身上。”巴克恭敬地附和道。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书架的阴影中传来，如同毒蛇轻轻滑过地面。“何必为了一时的风光而动怒呢，尊贵的执政官阁下。”手合会的使者悄无声息地现身，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斯塔克煞费苦心地搭建了一个舞台，四方云集，万众瞩目……或许，正适合为您上演一出……更具震撼力、更令人难忘的戏剧。”
菲斯克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地盯住使者。
使者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而残忍的笑容，缓缓说道：“博览会当日，半个城市的人群都将聚集于此，摩肩接踵……这正是启动‘盛宴’秘法，收割生命精华的绝佳时机。我们计划提前在广场的地下深处，秘密布下炼金术阵核心。等到开幕当天人最多的时候一举激活，既能高效获取原料，完成药剂炼制的最终步骤，又能将这场突如其来的惨剧完美地嫁祸给斯塔克那些不稳定的新发明。”
菲斯克的脸上渐渐重新浮现出笑容，那是一种冰冷而残酷的笑意：“真是……太遗憾了。谁能想到，斯塔克公爵那些看似先进、实则危险的‘新奇玩意’，竟然会引发如此灾难性的能量爆炸事故呢。巴克，去安排吧，确保我们的人能顺利潜入，为公爵阁下布置这好一切。”
“是，阁下！”巴克躬身领命。
菲斯克走到窗前，俯瞰着脚下逐渐亮起万家灯火的城市，声音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意味：“同时，把我们及时拯救幸存者、收拾乱局、恢复秩序的方案也准备好。当斯塔克的声誉跌入谷底时，我们，就会成为这片废墟上唯一的拯救者。”
巴克再次躬身，而那名手合会的使者则无声地行了一礼，重新退入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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