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魔物干活的声响和风吹过断墙的呜咽声。
子墨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体内因为那几口血豆腐暖融融的，力气在恢复，不甘心也在滋长。
姬圆看着他，眼神带着审视和玩味。她伸手，指尖没碰伤口或脸，而是轻轻拂过他肩头一缕墨发。发丝冰凉顺滑像绸缎，却透着一股疏离。
“先生，”她声音放得很柔，像裹了蜜的蛛丝缠上来，“你吃了我做的菜，就算是我的人了。”指尖顺着发丝滑下，若有似无蹭过他敏感的耳廓，“我们不如就留在这儿，别想什么科举功名了。现在虽然破败，但我很快能让这儿变样，甚至……比以前更热闹。”
她语气笃定充满诱惑，像在画一个触手可及的大饼。指尖停在他耳后，感受着那几乎察觉不到的脉搏。
子墨睫毛颤了颤，压下眼底戾气。他微微偏头避开那过分亲昵的触碰，声音刻意放得低缓虚弱，带着点“认命”和“憧憬”：
“姑娘……确实有通天本事。小生……以前只知道死读书，今天才算开了眼。”他顿了顿，像在艰难组织语言，“只是……想聚拢人心（魔心），得先让大家吃饱。这儿的人……呃，居民，虽然被姑娘教化了，但总得……有东西吃。”
他抬起眼，“真诚”地看向姬圆：“小生觉得，要想吸引外面流散的‘居民’回来安居乐业，或许……该先开个酒楼饭馆？有稳定好吃的，才能安心住下。”
姬圆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看他演：“哦？先生还懂这个？但这荒山野岭魔物地盘，上哪儿找食材？”她收回手抱臂站着，等他说下去。
子墨心里冷笑，脸上更“恳切”：“姑娘不知道。以前我赶路经过这儿外边的时候，在东北边三十里外一个裂谷里闻到过奇香。那味道……醇厚甘美，比我这辈子见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香！只是……”他恰到好处露出后怕的表情，“那裂谷煞气冲天，有特别凶的魔物守着，我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绕道走，现在想想还遗憾。”
他话锋一转，目光“崇拜”地看姬圆，语气充满“理所当然”的吹捧：“但姑娘不一样！姑娘神通广大，手下的‘总督’、‘总监’都是豪杰（魔），城里居民也对姑娘心服口服。连它们都能被姑娘收服，区区裂谷的看守魔物，在姑娘面前，估计……也就是土鸡瓦狗吧？要是能拿到那种顶级食材，还愁酒楼开不起来？繁荣指日可待！”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了“食材”的诱惑，又强调了“危险”，最后把姬圆捧得高高的，好像她不去就是胆小没用。
姬圆听着，脸上笑更灿烂，眼底却结了层冰。
【东北裂谷？煞气冲天？顶级食材？】玉玺提示音冰冷地在她脑子里响起：【检索到匹配地点：魔魇裂谷。危险等级：高。疑似有高等魔植‘地脉紫芝’，守护魔物：三头腐翼蝠龙（狂暴态），嗜血，怕强光和极寒。】
三头腐翼蝠龙？还是狂暴的？这可真是……一份“大礼”。
她忽然上前一步，毫无预兆地捧住子墨的脸。
子墨浑身一僵，下意识想挥开又强忍住，只微微皱眉，流露出“文弱书生”的不适和羞赧。
姬圆俯身，温热呼吸拂过他苍白的唇，不等他反应就直接狠狠亲了上去。
这不是温存，像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单方面的掠夺。她的唇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近乎凶狠地撬开他因惊愕微松的牙关，长驱直入，蛮横扫过他口腔每一寸，贪婪汲取他唇齿间残留的血豆腐微甜气息，更像在用这种方式宣告所有权，把他所有推拒和算计都粗暴堵回去。
子墨瞳孔骤缩，大脑空白。窒息感瞬间袭来，肺部空气被疯狂挤压掠夺，眼前开始发黑。他本能想挣扎，双手刚抬起就被姬圆更用力固定住。
龙族的骄傲在这近乎野蛮的侵犯下愤怒咆哮，屈辱感灼烧四肢百骸，让他浑身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指甲早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才勉强压下那几乎破体而出、把这女人碾碎的狂暴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子墨觉得自己快窒息昏过去时，姬圆才猛地松开他。
新鲜空气瞬间涌进火烧火燎的喉咙，引得他控制不住地一阵剧烈咳嗽，眼泪都逼出来了，苍白脸颊因为缺氧和极致愤怒泛起不正常潮红。他大口喘气，胸腔剧烈起伏，每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难以言喻的恶心。
姬圆稍稍退开，指尖暧昧地抚过被吮吸得红肿破皮的唇瓣，看着他狼狈喘息、泪眼朦胧的样子，声音带着沙哑的、饱餐后的甜腻：“瞧好吧，我的先生。为了咱们的‘酒楼’，我很快就回来。”
她转身刹那，脸上所有伪装的温情蜜意瞬间褪去，只剩冰冷的锐利和一丝被算计的薄怒。
【想借刀杀人？引我去碰那蝠龙？】姬圆心底冷笑，【行。等我把那‘地脉紫芝’和蝠龙一块收了，看回来怎么‘犒劳’你这份大礼！】
子墨看着她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立刻抬手用袖子用力擦嘴，像要擦掉什么恶心东西，直到嘴唇刺痛，被掠夺的恶心感依旧萦绕不散。眼底嫌恶和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为了演戏，他刚才不得不压抑所有反抗，现在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膈应得翻江倒海。
“咳……还有点饿……那女人做的菜是有点本事……可惜以后吃不到了”他低声嘟囔，声音沙哑破碎，像解释自己为啥脸色难看、气息不稳，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厌烦和竭力平复呼吸的努力。
心里早咬牙切齿咆哮：【去吧！去吧！最好死在那蝠龙爪下，被撕成碎片！永世不得超生！】
他仿佛已经看到姬圆被那凶暴的三头蝠龙追得狼狈逃窜、最终死在裂谷的惨状，一股扭曲快意稍稍冲淡了刚才那令人窒息的屈辱。
然而他没察觉，在他因为那几口血豆腐恢复力气、暗自盘算毒计的同时，一丝极淡的、源自他龙血本源的气运，已无声无息缠上姬圆的身影，像无声潮汐，开始悄然推动某种命定轨迹。
姬圆走出石屋，没立刻去东北裂谷。她先叫来了正在督促“采石监工”干活的地穴蠕行魔。
“总督，”她拍拍魔物冰冷粘滑的甲壳，“带我去看看新规划的‘居民区’地基挖得怎么样了。”
魔物顺从地低下庞大头颅，发出咕噜声，示意她跟上。
同时，她意念微动，通过脑子里玉玺，向正在兢兢业业当熔炉的熔火狱虫发了另一条指令：“总监，温度再提半成，我要一批加固城防用的精铁锭，要快。”
她故意在城里绕了小半圈，看似巡查基建进度，其实是借着和两大魔物的联系，以及体内那缕刚吸收、还没完全炼化的龙血精气，悄悄感知东北边那所谓的“魔魇裂谷”的更具体气息。
龙神气运，果然玄妙。即使子墨心怀歹意，他提供的线索、他自身的气运，依旧在无形中给她指了方向，甚至让她对裂谷的凶险有了更清晰预判。
“好了，我去去就回。”姬圆对地穴蠕行魔吩咐，“看好家。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魔物发出敬畏的呜咽声，触手伏地。
姬圆不再耽搁，身形一闪，化作一道轻烟，朝着东北边那煞气汇聚处疾驰而去。
她身影消失在荒野尽头后不久，石屋里的子墨慢慢走到门口，遥望那个方向，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再无掩饰的、冰冷而期待的笑。
姬圆悄无声息滑进魔魇裂谷边缘。
刚进去，一股远比子墨描述中更浓烈、更粘稠的恶意和煞气扑面而来，几乎要把她肺里空气都挤出去。
眼前景象，让见惯尸山血海的她也忍不住瞳孔一缩。
这哪是什么裂谷？分明是个巨大无比的自然血肉磨盘。
谷里光线极暗，能看见的地方，遍地都是森森白骨。不是完整骨架，全是被暴力撕碎、碾磨过的残骸，层层叠叠堆成山。有些骨头还新鲜，挂着丝丝腐肉，引来大群拳头大小、长着狰狞口器的尸甲虫在上面疯狂啃咬，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
在这片尸山血海中央，靠近内侧崖壁的一处相对干燥高地上，一株奇异植物散发着朦胧紫光，通体呈现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暗紫色，那就是“地脉紫芝”。
守护者正匍匐在紫芝旁不远的一座完全由白骨和金属碎片堆成的巢穴上。
那就是三头腐翼蝠龙。
它体型大得超乎想象，就算蜷缩着也像座小山丘。三颗狰狞头颅耷拉在巢穴边缘，翅膀破烂不堪布满窟窿，边缘残留撕裂痕迹，但依旧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一条长满骨刺的尾巴无意识扫动，每次摆动都轻易把几具庞大兽骨扫成粉末。
似乎是察觉到陌生气息侵入，离姬圆最近的那颗蝠龙头颅猛地抬起，幽绿眼眶瞬间锁定了她这个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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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龙神假装同意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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