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暂时放下了让我融入麻瓜世界的想法,转而让我去参加一些巫师举办的宴会。我不喜欢巫师,只要看到他们,我就能想起来过去遭受的嘲笑和白眼。每当我看到其他殷勤夸赞我大器晚成的巫师,就越能感到里德尔陪伴在我失去魔法时,仍然留在我身边,还为我研制出魔药的可贵。
父亲说人不能脱离社会存在,坚持要我社交,里德尔教授从中调解,让他同意我只出席想去的宴会。
“但史密斯夫人这周末举办的你一定要去,她是当代最有名的魔法物品收藏家。这次之后,就随你吧。”
我没有适龄的巫师男伴可供挑选,于是在回到书房后,向里德尔教授投去求助的眼神。
“如果你给我的,能够弥补我改变计划而造成的损失,那我愿意陪你一起去,小姐。”
他斜睨着我,左手摩挲着魔杖,露出一丝期待而又玩味的神情。
我眼神躲闪:“还是不麻烦您了,教授。”
我在母亲的介绍下,挑了个还算顺眼的男孩。他和里德尔可谓是两个极端,里德尔是阴晴不定的猫,而他简直是一条摇着尾巴的小狗。我喜欢狗,所以我是在夸赞他。
我拉着他在宾客中穿行,巫师数量不多,宴会场地又大,所以空间足够容我的大裙摆通过。他跟上我的步伐,无奈地恳求我小心点,别摔倒了。
我在喜欢的点心前停下,先给他夹了几个,他按照礼仪推辞了一番,喜形于色地接过。
我正要挑选自己剩下的,忽然感受到有目光刺骨地扎在我身上,抬头就看到了里德尔教授。他正由宴会的主人史密斯夫人挽着胳膊,客气地附和着什么,但掩饰不住眼神里的阴狠。
我出于害怕,丢下男伴就跑,但跑到窗边,又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胆怯的必要。我邀请过他,是他不肯来的,甚至宁愿陪其他人也不肯陪我来。他表现出的温存与柔情,谦卑与恭顺,爱怜与纵容,是否只属于我,尚且可疑。
可在宴会上一声不吭丢下别人太失礼了。我做了个深呼吸,转身要回去找男伴,却撞到里德尔的怀里。
他有一瞬间抓住了我的手腕,又迅速松开:“小姐,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当然会来,我为什么不来?”我仰着头,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想着一吐为快,“难道你陪着别人的地方,我就不能出现吗?”
“回去之后,我会向你解释。”他垂下眼睛,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Please.”
我短暂地忘记了呼吸,想要说些道歉的话,而他也抬起头来,流露出受伤的神色。史密斯夫人则因为男伴消失,四处打量,疑惑地望向这边,慢慢走过来。
我越过里德尔,鼓足劲撞了他一下,然后向她正面迎上去:“史密斯夫人,很荣幸见到您。我是里德尔先生的学生,他叫我来和您打个招呼。他常常向我提起您,对您的好眼光和鉴赏力赞不绝口。”
史密斯夫人已经重新挽着汤姆·里德尔,心花怒放,使劲地瞅着他:“他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了。”
“现在的男孩子,什么都说得出口。要是都当真,不知道该有多伤心!你们一个两个都来哄我开心!”她晃了晃酒杯,和蔼地问,“你没有带男伴来吗?”
“他帮我去切蛋糕了。如果您想见他,我可以为您介绍。请恕我失礼。”我走向男伴,可怜巴巴地为刚才的无理举动道歉,“我刚刚看到一只虫子,我见到虫子就怕。我本来不想回来,因为不知道虫子消失了没有,可是你还在这里……”
他立刻将其揽为他的过失,为自己失察道歉。
“我们好像还没有见过史密斯夫人。”我挽着他的胳膊,让发尾蹭过他的手臂,“不过再晚点见也没关系,还不知道她在哪里呢。”
“我们是该向宴会的主人表示感谢。”他环顾四周,说,“瞧,她就在那儿。”
8.
里德尔教授比我先回到家。史密斯夫人留他多待了一会儿,但我为感谢男伴及时雪中送炭陪我参加宴会,也在外多留了一个小时。另有一点愧疚和报复心作祟,怂恿我推迟见到他的时间。
里德尔毫不避讳地等在我房间,在我关上门的瞬间显露身形,把我勒在怀里。他面色狰狞地查看我的嘴唇和脖子,看有没有别人留下的痕迹。
等平复了自己的疑心,他才开始向我解释,虽然语气里仍然带着怒意:“史密斯夫人是我工作上的重要主顾。我有时候周末白天也无法给你辅导,就是被博克先生派去向她收购物品。但谁也不会轻易让自己的宝贝示人,所以我要先和她建立感情,才能说服她把博克先生想收购的宝贝拿出来。”
“感情?你也玩弄了我的感情!”
“你在嫉妒吗,小姐?”他微微后仰,哪怕从死亡角度看也风度翩翩,“我何德何能,嗯?”
我羞恼地说:“不是我嫉不嫉妒的问题!”
“我明白是什么问题。”他点点头,爽快地作出让步,“我愿意向你的上帝发誓,我的心……和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发誓有什么用?”
“原来小姐不信上帝?那我们就用巫师的方法解决问题。”里德尔从袍子里拿出两个小瓶子,“吐真剂和爱情魔药。你希望我喝下哪一瓶?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你不必担心爱情魔药失效,因为我已经教过你了,对不对?”
我犹豫地看向透明的小药瓶,回忆起里德尔教授教给我的知识,知道真正优秀的大脑封闭术使用者甚至可以抵抗吐真剂。我想要知道答案,不怕承受不了后果,只担心他会用一切手段阻挠我寻找真相。
里德尔迟迟等不到我的回答,把我一直盯着的透明小瓶子拿起来,晃了晃:“或者说,我是不是应该喂你喝吐真剂,小姐?我是教过你大脑封闭术,但我也相信你抵御不了我的魔药。”
我紧张地看着他,不敢想象里德尔要是给我喂了吐真剂,会问出什么问题。
他傲慢地注视着我,把两个药瓶都收回袍子里:“我想,就算不喂小姐吐真剂,我也已经知道答案了。如果答案是‘不喜欢’,你何必害怕呢?”
我才意识到自己暴露得有多彻底,可想离开也为时已晚,他把我牢牢地控制在怀里,像窥伺已久,终于束缚住猎物的蟒蛇。
“我对之前向你的冒犯道歉,但是理由我也解释过了,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心。”他稍微松开了一点,语调像夜莺那么动听,“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我可以离开。我今晚就收拾行李,明天提出辞呈,永远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我听到最后,忍不住攥住他的黑色西服,而他也察觉到了我的动作,握住了我的手。我可以放他走,但我也明白,我早就失去了抵抗的理由。
我把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希望他得到答案后到此为止:“别走。”
里德尔教授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希望你别感受到太大的压力,小姐,是梅林派我来让你留在魔法世界的,因为我拥有最强大的魔力,也知道该怎么引导可怜的小巫师。当然,我想引导的只有你。而我所做的一切——可能有些让你不高兴——都是为了让你在魔法界享有更高的地位。”
我抬起头看着他,尽量控制自己的眼神,别显得过于依恋。虽然最后一句话我听不大明白,但里德尔显然也不打算解释清楚。
他莞尔一笑,下一秒就转换了话题:“你也挺会哄人的,小姐。”
“什么?”
“一言不合把男伴丢下,才说了几句,就把人家劝回来了。”他眯着眼睛,十分的语气里十二分是嫉妒,“还说我玩弄别人的感情,我看你的手段不在我之下。”
我气得想捶他的肩膀,但他轻松就握住了我的拳头:“你可以生气,但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也很生气,小姐,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试探性地亲了他一下,祈祷他赶快放我走,以免我犯下更大的错。
“不够。”他又吻了我两次,却摇摇头,用让人迷醉的声音说,“还是不够。”
10.
人总是做错事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似乎是某个大哲学家说的。汤姆·里德尔肯定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只会觉得自己没错。
里德尔在上课时就不避嫌地把我抱在怀里。据他所说,为了证明他不是玩弄感情的骗子,虽然对博克先生的生意可能造成损失,但他还是为了忠于我们的爱情而辞职了。
我小声嘀咕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别把辞职的借口套在我头上,他把本来要放到牛奶里的硬糖塞到我嘴里:“什么都堵不住你的嘴。”
里德尔偶尔在我的房间现身,坐在我们犯下罪孽的床边,就算被我拒绝,也不会露出生气的表情。虽然我们的关系维持着表面和平,但我的魔力再度变得不稳定,有时候连漂浮咒都用不出,有时候却轻轻挥动一下魔杖就让书架上的书全掉了下来。
“因为你的内心不平静,小姐。”里德尔教授冷静地为我分析问题,“你需要承认内心真正的渴望。直面你的渴望,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我读懂了他的双关,但我装作没有理解,问他有没有让魔力稳定的魔法,或者能不能教我炼制他创造出来的魔药。
“你只在需要我的时候才拥抱我。”他面无表情,好像一点也没动心,“你只是在利用我吗?”
“我很抱歉。”我把头埋得更低了,为利用他的感情而产生些许羞愧,“我……我有感情的……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他没有把我推开,只是冷冷地说:“以你的表现,我很难相信你,小姐。”
我努力地向里德尔示好,但他都熟视无睹。我气不过,顶撞了他几句,他就以辞职作威胁。我仰起头,说会另聘其他优秀的巫师,多付工资也照请不误。
“暂且不说你是否能请来比我更优秀的巫师……”里德尔放下他爱不释手的黑魔法书,“你难道以为,我是因为那点钱才留在你身边的?”
“我又没逼着你留下来。”
“有些人说我残忍,可依我看,我该排在你后头。终于舍得看我了?你难道没听过我刻在你身上的名字?你以为我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孤儿?”
我按住那一小块地方,感觉它隐隐作痛:“我没有这么说。”
“我可以强迫你——以我的魔力,强迫你不是件难事——但是我没有。我一直在等你,不是为了稳定魔法,也不是为愧疚心驱使补偿我,而是出自你内心的意愿。”里德尔握着我的手,带我拉住他的领带,一点点低下头,“就算你是骗我,我也愿意试着相信。再多喜欢我一点,喜欢到我不得不相信,好吗?”
12.
汤姆·里德尔逼得我怕他,也有点恨他。除了个别事情之外,他待我不可谓不好,说千依百顺也不为过。
我偶尔鼓起勇气想吐露真相,而父母要么突然想起有急事匆匆离开,要么就是里德尔以学习为由头打断我。牵着我回书房的路上,他也不揭穿,只是说:“我给你倒了牛奶,你可以晚点喝,我放过糖了。”
我僵硬地在他的注视下喝完牛奶,乖乖抬头,任他用手指把我唇边的液体抹掉。
我在情爱和魔法中蹉跎时光,在引诱我犯下罪孽的人怀里寻求慰籍,害怕没有结束的那天,又害怕有结束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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