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塔与哈利采访的成功,表现在许多方面:
教授看向哈利复杂的目光、乌姆里奇一靠近他们,便戛然而止的对话;卢娜和厄尼公然对哈利的支持;连最冷淡的人也忍不住的,偶尔望向哈利时打量的目光;
庭院、走廊甚至耳鬓厮磨的花丛角落间,学生们压抑的窃窃私语;揣着某样东西、来来回回在没有烛灯的地方穿梭的、灰袍间隐约闪烁银光的人影……
还有大声预言哈利将长命百岁不久之后,便被乌姆里奇勒令解雇,终日在塔楼上喝着闷酒的特里劳尼小姐。
菲妮坐在厚厚的垫子上,特里劳尼教授的椅子常年是厚实而温暖的,空气中总是散发着浓厚的香气,而现在香气更像,多了浑浊的酒味。
自从她被乌姆里奇当众驱赶之后,就像是被抽了骨头,终日颓丧,咒骂乌姆里奇,谩骂楼下替代她工作的马人——费伦泽。
就连此刻——本该接待前来看望他的学生——这种时候,特里劳尼教授也像是抓住了伸来的援助的稻草,不住地哭泣:
“我听说了,那个马人——贬低我的能耐,以证明自己的课多么正确——就像乌姆里奇一样,我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我从来没有受到这种羞辱……哦,孩子,这话除了你,我没人能说……我真的……谢谢你的酒……”
“我给您酒,不是让您自暴自弃。”菲妮的声音比往常冷淡,但醉醺醺的特里劳尼没有察觉。“邓布利多校长为您对抗乌姆里奇,让您仍有容身之所,同样的,您也是现在城堡里唯一自由的大人。”
她拿出解酒汤剂,强硬地换掉女人手里的酒。
“如果现在您只是喝酒,什么也不做,那我也要瞧不起您了。”
特里劳尼没说话,她打了个嗝,一口气喝下了手中的解酒汤,呕了一下,然后,她终于反应过来,菲妮克丝说了什么。
“你瞧不起我……”她喃喃着,忽然抬头。
昏暗的光线让因线香燃烧而燃起的烟雾更浓,即使隔着不过一手臂的距离,她也看不清对面的女学生,只看得见她双手放在扶手上,身子靠坐椅背,正看着佝偻在沙发椅上的自己。
特里劳妮笑出来,“你从没有瞧得起我,从你拿酒贿赂我给你高分时,我就看出来了。”
“何必呢。”菲妮仍旧平静,“您从来不在乎我的看法,才接受我的贿赂,事到如今,却指责我缺乏尊师重道的主义?”
“事实上,无论别人如何想,我都只能不在意。”
特里劳尼抓着沙发皮垫,身子后仰,重新窝进沙发里,那双厚镜片下凸起的眼睛缓慢闭上了,仿佛又一次在占卜课上预言的前奏。
“你赢了,我现在巴不得有我能做的事……说吧,作为城堡里唯一自由的人,我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坏学生,你打算让我做什么——如果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扳倒乌姆里奇,我会欣喜若狂,但提前告诉你,是邓布利多要求我不能离开这里。”
现在向前倾身的换成了菲妮,她那双浅蓝色的大眼睛,目光有如实质,紧紧刺着仿佛随时要昏睡过去的占卜女巫。
“因为您能做到真正的预言吗?”她问,“您到底做出了何等预言?让邓布利多和……那个人,都如此记挂?”
听到这话,特里劳尼却露出恼怒的神情:“哦,不错,我的确做出了一个了不起的预言,如果我知道内容,我也没必要非得保持沉默。你觉得邓布利多让我留在这里只是因为预言?我可不觉得自己该受到这样的质疑!”
“我没有怀疑您,”菲妮又坐回了雾中,微笑道,“只是您能做到的事,似乎和邓布利多校长的命令……略有冲突。”
“哦?”特里劳妮反倒竖起了耳朵,“我得先听听你的想法是什么。”
“Well,事实上,我想让您照顾一个人……”
*
乌姆里奇一直都没有放弃。
即使哈利·波特的采访在外界击穿了福吉不堪的恐惧,逼迫许多巫师不得不考虑起神秘人是否归来,仿佛一个煞有其事的真相。那些顽劣的、缺乏规矩与美德的恶学生和此间粗鄙还自诩高尚的穷老师将此奉为圭臬,仿佛重又燃起反抗她的勇气,在他的背后窃窃私语,交换眼神……
高贵的乌姆里奇小姐也从没有自暴自弃。
言论是一众反抗中最重要也最不重要的类别,乌姆里奇一向知道世界运行的规则。只要她能抓出始作俑者,那些比墙头草更散漫、被情势和氛围轻易诱捕的蜉蝣,就会拼了命撇清大树和自己的关系。
擒贼先擒王,那帮挑衅权威的小人无非以邓布利多为王,而他手下还有一将,为他的喉舌,是他用以驱策年幼无知孩童的底牌。
哈利·波特。
她真是没想到,那个只会在课上大吼大叫,被罚抄得鲜血淋漓的孩子,居然敢做这么出格的访谈——丽塔斯基真是落魄了,以至于抓着根稻草也妄图东山再起。
不过,一切倒也不意外。早在这之前,她也拿到了一枚最忠诚、最知道纪律如何书写的学生,西奥多。
他对权威的忠诚让他知无不言,这个积极主动却又沉默寡言的学生早早就说过,他怀疑波特的沉默在于他正私下组织着反抗。乌姆里奇当即便发布了严查学生组织的教育令,她也察觉了异常,有时在沉默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她能感到一种令她……毛骨悚然的视线,在她的后背交换。
但她没有退缩,而是蛰伏下来。在人们以为她只会无能地发布种种教育令管束、辞掉一个无关紧要的老师泄愤时,乌姆里奇也一直潜伏在她张扬高压的暗影里。
终于,她抓到了机会。
那是一对情侣。
去年她就认识了她们,和哈利·波特相似,争霸赛迷宫之后的幸存者,以及对自己抱有强烈不满的复仇者。
他们本不该隐身到现在,但塞德里克很少像波特一样,明目张胆地反抗她。而那位秋张小姐,如同被激发母性一般,每每对上目光,都能看到她无法湮灭的愤怒之火。即使塞德里克犹豫,秋张也绝不肯罢休的。
那种坚决要做什么的眼神,乌姆里奇很熟悉——在她决定抛弃灰扑扑的父母,只为攥取更多权力之时,她也是那样的眼神。
如果有西奥多猜测的反抗组织,哈利·波特不可能不邀请他们,而秋张,绝对不会拒绝。
“做得好,费尔奇。”乌姆里奇咧出亲切的微笑,费尔奇驼着背,费劲地朝她频频弯腰。她转身看向西奥多,即使此刻,男学生依旧面无表情,恭敬地站在书桌旁。
“果然和你说的一样,他们有秘密组织。”乌姆里奇说,“我不想说没有依据的话,要是这次抓住了波特,我会说服教授们让你在O.W.L考试中取得第一的好成绩——马尔福,格兰杰那种女孩我见多了,她们细心,刻苦,所以能在考试中取得优势,但论起能取得多么伟大的成就,她们却普遍比男孩显得平庸。”她鼓励般拍了拍西奥多的肩膀,那双遗憾的眼睛告诉西奥多,她完全理解他的不幸。
“这样的教育是不公平的,我一定会帮你,帮助你们。不过,你得帮老师把该做的事做完,好吗?”
“感谢您的支援,”男孩竭力显得平静,但仍让乌姆里奇捕捉到他嘴角轻微的抽动。“我一向有耐心,等一切尘埃落定,相信您不会食言。”
“当然。”乌姆里奇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圆眼睛闪着强烈的光,“我们走。费尔奇,带路。”
两人几乎是冲出了办公室。西奥多落后一步,深吸一口气,悄悄拨动胸前的口袋。
在那之中,一枚银色的徽章静静躺在其中。西奥多摸索着凸起的纹路,对准记忆中的位置,按了下去。
“秋张被跟踪,乌姆里奇出手了。”他余光注视着兴奋的乌姆里奇,说完便松手,跟了上去。
消息立刻传到所有盗火团成员的手册上。达芙妮翻动手册地图,被标注为秋张和塞德里克的光点正往有求必应屋去,说明她们正带着手册去D.A小组参加集会。
一旦乌姆里奇成功了,D.A固然被解散,但一着不慎,聚学会暴露也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达芙妮忍不住起身。而比她动作更快的,是级长会议室被推开的门。高挑的金发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来,幽绿的烛光照在她一半明亮一半晦暗的脸上,眼里是振奋的光彩。
“我一直在等今天,”看着楼下面色疑惑失措的人群,菲妮克丝目光灼灼,一一扫过影子下因乌姆里奇的动作而汇聚、攒动的人影。每一个人脸上都是凝重,惊惶,间或与她对上视线的明了。
每一个人,都不认为此事和自己无关。
“乌姆里奇总算动了。”她也成功了一半。
“走吧,让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位了不起的调查官小姐是如何自取灭亡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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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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