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偶遇

在萧天泽用圣旨的“威逼利诱”下,宁暮雨妥协了。

事实上,她被骗了。

萧天泽只在圣上面前说,自己有心仪的女子,但这女子的心意他不确定,等他确认了,再求圣上赐婚。在此期间,希望圣上不要为他的婚事烦忧。也算拒绝了其他的可能性。

宁暮雨当然没有想到他会拿此事来诓自己,在圣意面前,谁敢开玩笑,除非不想要脑袋了。

几日过后,圣旨便下了下来,一是萧天泽职位受封,老将军告老还乡,萧天泽借替了他的军职,被封为镇国将军。二是萧天泽和宁暮雨的婚事,时间定在次年三月三。

圣上赐了新的宅院下来,宁暮雨依旧住在延园,萧天泽为了顾全圣意,只能延园和韶园两头跑。好在两所宅子离得不远,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到。

萧天泽的受封消息下来之后,萧天恩携赵西子和岁新一同前来祝贺。

岁新长得很可爱,六岁的小姑娘像个软糯的小团子,小脸蛋圆嘟嘟的,任谁看了都想揉一把。

萧天恩看着比从前成熟了不少,身上的衣裳均是暗色系,行为举止更显稳重。

赵西子的肚子隆起,瞧着已经有五六个月的样子。

三个人先是去了韶园,被告知将军不在,才又来到了延园。

兄弟两在朝堂上已经见过面,隔了这么久才私下相聚是因为赵西子前段身子不适。

两夫妻见到宁暮雨先是震惊,后又自然而然地叫了一声“二嫂”,岁新听了父母对眼前这位漂亮姨母的称呼,鬼精灵地喊了声二伯母。

宁暮雨一时愣住,从前萧天恩和赵西子也是这样称呼,但事情太过久远,她一时之间还难以反应过来。

午膳过后,萧天泽跟萧天恩在书房谈事,宁暮雨陪着赵西子逛园子消食。岁新则由小蘑菇带着在院中踢毽子玩。

园子大,花草树木多,加上栽种都是一些四季常青的树,落叶很少,到处都是墨绿色,虽然略显深沉,却没有萧索之意。

两人走到假山后的小桥上,丫鬟们奉着鱼食跟在身后。

宁暮雨往水里撒了一把食,金色黄色的鲤鱼从四面八方游了过来,鱼嘴相撞,浮出水面。

两人寒暄时,赵西子将侯府现在的情况当闲谈一般讲了出来。

老侯爷走后,赵西子如今跟着萧天泽和李姨娘在丧期结束后辟府另居,整个侯府就剩下萧天全和太夫人当家做主。

太夫人本就年迈,因为萧天泽的出走和老侯爷战死沙场一事,她没能承受住这一系列的打击,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

萧天全娶了一个六品官家的女儿为妻,那女子名唤崔莹儿,为人温柔贤淑,事事遵从萧天全,真真是谢瑗的反面。

崔莹儿进门后,萧天全还纳了一个妾室,是宁暮雨从前的丫鬟——银花。惠香因为落胎一事,没能养好身子,这么多年来一直未能有身孕,渐渐被边缘化。

五年的时间,侯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宁暮雨替惠香惋惜,又惊讶于银花的事迹,不由多问了两句。

赵西子见她感兴趣,大约也是感念她从前的救了自己一命,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通通说了出来。

宁暮雨走后没过一年,银花和金花便被调去觅月轩。

崔莹儿性格温顺,家世又远比不上侯府,在萧天全面前卑躬屈膝,没有说话的地位,她进门后没隔多久,萧天全便纳了银花。

银花成为姨娘后,金花便赎了身,离开了侯府。

宁暮雨想起从前在觅月轩发生一事,当日银花说自己尿急之时,劝她返回觅月轩等候,等清除路面积雪再来接她。

现在细品下来,事情似乎也没那么简单。

若是当时她听了银花的话,折回觅月轩等候,只怕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所以在这之前,银花就和萧天全勾搭上了?

宁暮雨忍不住往这方面想,只觉得十足的后怕。

赵西子继续道:“西泠阁的人,除了金花银花去了觅月轩,本都要被派去做苦杂役,好在父亲开恩,后面燕尔回了幽篁斋,虎子去了后厨,其余的人则交由顾管事的分配了。”

宁暮雨看着鱼儿争食,道:“因为我伤了萧天全,让她们跟着受累了。”

“都是……萧天全的问题。”赵西子平心静气地说,“他做出如此下流之事,二嫂保护自己,属于正当防卫。父亲当年因为此,差点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若不是是祖母出面压着,他已经被逐出了侯府。”

“是这样吗?”宁暮雨笑了笑,“侯府当日派了杀手一路追杀我,若是真觉得问题不是出在我身上,应该不会如此做。”

“我猜想,这事应该是萧天全做的,与父亲没有关系。父亲后来回忆起来,还在后悔,说当初就应该狠心一点,让你离开府去,平白无故受了这一遭遇,不仅对不住你,更对不住二哥。”

宁暮雨笑了下,继续给池中的鱼儿喂食。

傍晚时分,萧天恩和赵西子离去,萧天泽陪几人用完晚膳后,随十五一道回了韶园。

这段时间,萧天全在朝堂上安分守己,倒是没有给他找事。

眼看着还有四个月便要同宁暮雨成亲了,眼下需要准备的事情也多,从前的婚礼仓促冷清,他心中觉得亏欠,想给她一个弥补,便早早地开始计划。

宁暮雨觉得这样也好,她和小蘑菇和婆婆三人住在这延园里,除了萧天泽和十五,基本无人来扰。

她也不爱出门,园子里专门圈出了几块地,给婆婆养鸡养鹅,菜地、花园和鱼塘一应俱全,想找事情做,完全不会闲着。

但是小蘑菇是个闲不住地性子,她不乐意在府上待着,这京城她第一次来,每天都求宁暮雨带她出去玩。

茶馆、酒楼、香料铺子、玉器铺子、脂粉铺子,小蘑菇全部有兴趣,就连赌坊青楼,她也要一探究竟。

两个人常常趁着萧天泽上朝之时,扮成公子哥,去水月楼吃点心、看姑娘、听小曲。

水月楼是天香楼的对手,宁暮雨因为认识青枝,又怕青枝找关仕安告状,连带让萧天泽知道此事,便没有去天香楼。

水月楼临水而设,风景极好,老鸨是从江南过来的人,培养出来的姑娘都是自成一派的温柔可人,柔情似水。

当然,这些都不是小蘑菇关注的重点,重点是里面的点心极其好吃。

据说厨司也是专门从江南聘请新来的,那点心做得精致可口,连模样也是一等一的费心思,各种花型、动物型,栩栩如生,色香味俱全。

两个人正坐在雅间里观赏楼下的舞蹈,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打了帘子俯身进来。

三个人同时一怔。

那人眼睛在小蘑菇和宁暮雨身上扫过去,立即说:“不好意思,找错地方了。”

宁暮雨手指紧握成全,这张脸和这道声音,就算隔过去八百十年,她也不会忘记。

走错地方的人是萧天全。

萧天全似乎没有发现异样,道完歉后立马退了出去,身影消失在两人眼前。

宁暮雨松了一口气,隔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拉着小蘑菇回延园,又道:“以后这地方咱尽量别来了。”

小蘑菇追问为何,宁暮雨以萧天泽和十五为由,若是被他们发现这事,两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小蘑菇自己倒是不怕,她去水月楼不过是吃点点心听到小曲,又没干坏事,说到十五那里她也有理。

倒是宁暮雨,她快要成亲了,小蘑菇怕拖累她,只得将此事作罢。

一直到年前,小蘑菇同宁暮雨出门去买花摇酥,在排队时,听到身后的人在议论水月楼的宴会之事。

小蘑菇好打听,又是自来熟,立刻问询细节。

那大哥显然也热情,立马侃侃而谈。

据说三日之后,水月楼会办一场盛大的宴会。那些跳舞的姑娘和谈琴的姐儿皆是从江南的青楼里借派过来的头牌,清一色的弱柳扶风、温香软玉、貌美如花。

老鸨花重金搞这么一次宴会,也是为了跟天香楼争抢名气。这算得上是京城里一场史无前例的江南头牌聚集会,错过这次,或许就没有下一次。

小蘑菇听得呆愣住,眼中全是憧憬,似乎已经见到了盛况。

宁暮雨摇头,她还在为此前遇到萧天全一事心有余悸,直白地拒绝:“要去你去,最好带着十五一块去。”

小蘑菇白她一眼,突然又凑到她耳边,悄声兮兮地说:“你怎么对萧天泽如此放心?”

买花摇酥的人太多,宁暮雨随着队伍往前挪步:“什么意思?”

“不是我说啊,”小蘑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萧天泽长得实在太招摇了,这么招摇的人,少不了外界的诱惑。而且那个关仕安,一看就是个浪荡的,萧天泽能跟他成为好朋友……你就不怕他被带坏。”

“就算你不怕,我也怕。水月楼这次搞得这么声势浩大,京城这些有名有钱的子弟,难道不会去凑凑热闹?我俩装成公子模样进去看看,若是撞见意想不到的人混在里面……比如十五,那我定然要跟他翻脸的。”

宁暮雨怎会不知,小蘑菇滔滔不绝地发表意见,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好奇心。

她本来对这场宴会没有兴趣,但听小蘑菇如此说后,倒是很好奇,萧天泽会不会真的去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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