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倒计时(下)

【00:09:45】

林姣的后背接口迸发出刺目火花。朱玖扑过去想拔掉那些数据线,却被电流击退,手掌立刻燎起水泡。蛛网裙装的银线疯狂舞动,时而攻击四周墙壁,时而缠绕林姣自己的脖颈。

"走..."林姣的右眼完全变成血红色,左眼却反常地清澈,"趁我还能...控制..."

朱玖反而更紧地抱住她:"00号说过双重印记!我父亲说能形成保护场!"她扯开衣领,将发光的肩印贴在林姣胸口的金色核心上。

【00:08:33】

接触点爆出金色光环。林姣的计数器数字开始疯狂跳动——9.7...8.2...10.0...又跌回7.8。朱玖的肩印如同吸水的海绵,将过量能量导入自己体内。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的手纹丝不动。

"你...在分担..."林姣的瞳孔剧烈收缩,"不...会杀死你..."

房间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裂开,露出后面闪烁的数据流——是记忆花园的残存能量!蓝色光点如暴雨倾泻,在空中凝聚成前16位实验体的虚影。

14号女鬼的灵体轻触朱玖的伤口:"傻瓜...应该用同步共振..."

【00:07:15】

1号实验体飘到林姣面前,将手放在她崩解的代码面具上:"小十七,记得我们玩过的能量传递游戏吗?"

朱玖突然明白了。她抓住林姣数据化的右手按在自己心口,同时将自己的额头贴上林姣的前额。

"像在孤独之层那样..."朱玖闭上眼睛,"跟着我的呼吸节奏。"

奇迹发生了。

两人的印记同时亮起,这次不是单向传输,而是完美的共鸣。金色光环如涟漪扩散,所到之处,倒计时数字变得不稳定。林姣破损的蛛网裙装开始自我修复,但材质变得透明——现在能清晰看到里面流转的金蓝双色能量。

【00:05:47】

"不!"K博士的怒吼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们在破坏十年心血!"

监控屏幕一个接一个爆裂。朱玖在碎玻璃雨中死死抱住林姣,感受到对方的心跳逐渐与自己同步。14号女鬼的灵体突然展开成屏障,挡下袭来的玻璃碎片。

"继续!"她回头对朱玖尖叫,"他在害怕你们的共振频率!"

林姣的嘴唇开始蠕动,背诵一串古老代码。朱玖虽听不懂,但本能地跟着复述。她们每说一个字,就有更多蓝蝶从裂缝中涌入——是被销毁实验体的记忆备份!

【00:03:29】

倒计时突然加速!【00:03:28】...【00:02:17】...数字疯狂跳动。K博士的投影再次出现,机械右眼伸出扫描探头:"强制超频启动!让你们尝尝真正的情感风暴!"

林姣全身过电般抽搐。朱玖惊恐地看到她的皮肤下浮现出陌生记忆——是K博士的!这个疯子把自己的情绪模式也植入了容器!

"朱...玖..."林姣的声音变成可怖的二重唱,混合着K博士的声线,"杀了我...现在..."

【00:01:45】

朱玖的泪水落在林姣胸口。在泪滴接触金色核心的瞬间,奇迹发生了——所有蓝蝶同时爆开,释放出彩虹色的数据流。这些被囚禁的记忆汇聚成洪流,冲向倒计时装置。

数字停滞在【00:01:44】。

然后,开始倒流。

"不可能!"K博士的投影扭曲,"情感炸弹不可逆!"

朱玖突然懂了。她咬破舌尖,将带血的吻印在林姣唇上:"不是逆转...是重构!"

【00:00:59】

林姣的蛛网裙装完全溶解,露出下面新生的肌肤——那不再是机械与血肉的结合,而是完整的人类身体。只有右手的银光证明她曾是非人存在。倒计时数字继续回退,但整个房间开始崩塌。

"成功了...但建筑要塌了!"朱玖试图扶起林姣,却发现对方异常沉重。

林姣微笑指向自己的胸口:"看..."

金色核心正在缓慢离体,悬浮到两人之间。里面不再是武器程序,而是一朵盛开的蓝玫瑰全息图。

【00:00:23】

K博士突然实体化出现在房间,机械右眼喷出火花。他扑向核心:"我的杰作!"

14号女鬼的灵体猛地缠住他:"该结束了,老师。"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尝尝您自己设计的情感冲击。"

其他实验体灵体同时涌入K博士的机械眼。他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跪倒在地。机械眼的数据流突然反流,将他自己的神经系统淹没。

【00:00:07】

核心蓝玫瑰绽放出耀眼金光。朱玖本能地抱住林姣,两人被光茧包裹。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朱玖看到:

倒计时归零。

但没有爆炸。

只有一道温暖的彩虹波纹以她们为中心扩散,穿过墙壁,穿过整个图书馆。所有接触到波纹的参与者突然停下哭喊,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他们能看见彼此身上的情绪色彩!

【00:00:00】

寂静。

然后是一声婴儿般的啼哭——来自K博士。他蜷缩在角落,机械眼已经熄灭,真实的左眼流下浑浊泪水:"太亮了...到处都是颜色...停下..."

朱玖这才发现,自己也能看见情绪色彩了。林姣周身笼罩着淡金色的光晕,而自己手上缠绕着银蓝双色丝线——正与林姣的光晕交织在一起。

"我们...成功了?"朱玖声音嘶哑。

林姣没有回答。她的身体突然前倾,重重倒在朱玖怀里。朱玖这才看到她后背的主控接口已经完全烧毁,露出里面精密的机械结构——正在一个接一个停止运转。

"不...不!"朱玖拍打她的脸,"你答应过不擅自牺牲的!"

林姣的右手艰难抬起,轻触朱玖能看见情绪色彩的眼睛:"这就是...爱的感觉吗..."她的手指开始数据化分解,"比设计的...更温暖..."

整栋建筑开始崩塌。朱玖死死抱住林姣,突然摸到自己口袋里有什么在发烫——是那片00号的蓝蝶翅膀残片!

她毫不犹豫地将残片按在林姣烧毁的接口处。

奇迹再次降临。

残片融化成液态能量,流入林姣体内。停止的机械部件一个接一个重新启动,但这次是以完全不同的频率。林姣猛地吸气,瞳孔重新聚焦。

"朱玖...?"她的声音不再有电子音,完全是人类少女的清亮,"我好像...做梦了..."

天花板轰然砸下时,14号女鬼的灵体最后一次保护了她们。在灵体消散前,朱玖分明看到她露出释然的微笑。

黑暗。

然后是一束光。

通风管道破裂处,垂下一条银线编织的软梯。上方传来马克的喊声:"活着的吱个声!"

当朱玖背着半昏迷的林姣爬上梯子时,整个图书馆在她脚下崩塌成数据流。那些曾经恐怖的场景——情绪猎手、悔恨之层、实验容器——全部化为蓝色光点升向天空。

最不可思议的是,每个光点中都有一朵微小的蓝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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