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同步城市

现实世界的空气带着铁锈味。朱玖从镜中世界跌回青森街安全屋时,发现雨已经停了,但整条街的市民仍保持着撑伞的姿势站立不动。所有雨伞的角度完全一致,水滴以相同频率从伞尖坠落。

"神经网络初步成型。"林姣的指尖划过窗户玻璃。她的瞳孔映出窗外诡异的景象——行人像提线木偶般同步抬腿、落脚,连婴儿车里的孩子都睁着无神的眼睛,"平静剂的纳米机械正在构建群体意识。"

安全屋的监控屏幕自动亮起。新月大厦的玻璃幕墙上,SW-18的孵化进度显示"70%"。培养舱里的少女轮廓越来越清晰,她的左脸开始浮现朱玖特有的小痣,右眼睫毛有着林姣的天然卷翘。

"他们在杂交我们的基因..."朱玖的银线因恶心而蜷缩。监控画面突然切换,显示K博士正在调试某种声波发射器:"当进度达到100%,SW-18将吸收全城情绪能量,成为完美的情感武器。"

林姣的手臂数字变成"10"。整个城市的灯光突然同步闪烁,所有行人同时转向新月大厦方向。他们的眼球反射出诡异的蓝光,像无数个微型显示屏。

"父亲说的阻断器..."朱玖翻找安全屋的控制台。她的银线突然刺向墙上的向日葵浮雕,暗格弹出一台老式录音机。磁带标签写着《小星星变奏曲(朱姣专属版)》。

林姣按下播放键。旋律进行到第17小节时,她的声带突然不受控制地跟着哼唱。但当需要发出某个特定高音时,人类声带的局限性让她破音了。

"需要系统级的精准度。"她摸着喉咙皱眉,"我的新身体...做不到。"

监控警报突然响起。画面显示SW系列追兵已经包围青森街,这次他们驱赶着被控制的市民作为人盾。一个老妇人被推到最前方,她的瞳孔完全扩散,后颈的电极片闪着红光。

"K博士在用他们测试控制效果。"朱玖的银线感知到老妇人脑内的纳米机械正在过度增殖,"这样下去他们的前额叶会被烧毁!"

林姣突然拆开录音机。她的手指因急切而颤抖,人类指甲在精密零件上留下划痕:"父亲设计了备用方案...需要情感能量浓缩液..."说着看向那瓶蓝色液体。

安全屋的冰箱后藏着父亲的手写笔记。朱玖用银线撬开暗格,发黄的纸张上画着两个相连的大脑,标注着:"双生载体情感共振协议:当一方释放全部情感能量时,另一方将获得临时系统权限。"

笔记角落有小字补充:"警告:能量释放者将永久失去情感体验能力。"

屋外传来脉冲武器的嗡鸣。SW-12的机械臂正在切割防盗门,它的电子眼透过缝隙锁定两人:"交出情感样本,可保留基本意识。"

林姣突然平静下来。她拧开蓝色液体的瓶盖,气味让朱玖想起童年发烧时喝的草莓药水。"记得吗?"林姣的微笑带着人类特有的温柔弧度,"你六岁时分给我半瓶退烧糖浆。"

朱玖的银线突然预警——但太迟了。林姣仰头饮下整瓶液体,她的瞳孔瞬间变成纯粹的金色。当SW-12破门而入的瞬间,她哼出的《小星星》高音震碎了所有玻璃。

声波以肉眼可见的形态在空中传播。被控制的市民像割麦子般倒下,他们后颈的电极片冒出青烟。SW-12的机械臂僵在半空,它的系统正在被声波重新编程。

"走!"林姣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声。她的裙摆无风自动,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银线而是金光,"去通风井...我撑不了太久..."

朱玖的银线感知到林姣的情感正在急速流失。恐惧、喜悦、悲伤——这些人类最基本的情绪正从她体内抽离,取而代之的是系统级的绝对冷静。

监控屏幕显示SW-18的孵化进度因声波干扰骤降至65%。但K博士的冷笑从扩音器传来:"情感能量耗尽时,她就会变成完美的空白容器。"

林姣的手臂数字变成"9"。她推开朱玖的同时,整个人悬浮到半空。金色光芒从她七窍中涌出,在新月大厦方向形成短暂的光罩。

"告诉明天的我..."林姣的最后一句人类话语消散在风中,"草莓牛奶很甜..."

朱玖冲向地下管网入口。最后的回眸中,她看见林姣像断线的人偶般坠落,而SW-12的机械臂正接住那具失去情感的身体。

暴雨突然再次倾盆而下。雨水冲淡了地上的血迹,却冲不散朱玖银线感知到的残酷真相:林姣用自我抹除为代价,换来了十七分钟的行动时间。

通风井的坐标在银线中灼烧。朱玖踏进积水的地下通道时,听见整个城市的上空回荡着机械合成的童声——那是被K博士接管的林姣声线,正在哼唱扭曲版的《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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