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这模样的簪子您可还喜欢?奴婢专门为您挑选了鸾枝模样的,想着您一定会喜欢!”訾茹得意地抬着眉头,将木簪戴到我的单螺发上,后退后几步审视了一下,满意的颔首。
宫劭赜显然受不了訾茹这般拖泥带水的样子,不耐烦地皱眉,呵斥道∶“本宫是来观察民间疾苦的,没功夫陪你们在这赏梅。还不快走!”边说边提起步子,头也不回得走了。
我那个不情不愿啊,我可没想着和太子殿下您一起爱民!我只是一个旅者,一个报了个低价旅行社,因未适应过于紧张的行程而被导游责骂!我和訾茹低着头跟在宫劭赜后面,偷偷摸摸地左瞅瞅右瞧瞧。外表看来,我们也在观察民间疾苦,实际上,我们在体验2D游山玩水的乐趣。所谓2D,便是指只观看,不设身处地地参与。
我们走进了一家叫做“聚兰阁”酒楼,它的门面与招牌都不大,大厅的面积也不过100平米左右,店面装修大多是用原木,古板、沉闷。
周围皆是穿着粗布的百姓,口中飙着土话,动作随意而野蛮。而二楼,是这整栋楼,也可称整条街的二楼,如同鲁迅先生笔下咸亨酒店的内间般别有洞天,有歌舞雅座,有市坊商铺,还有酒肆客栈。在这里,富者为天,穷者为地。
自打我们进门,就有一个小厮在前面给我们领路,他离我们很远,应该怕我们被别人发现,即使这样,二楼的贵族们对我们三个穿着粗布衣的“穷人”投射来惊奇和藐视的目光,甚至有的人想站起来赶走我们。
他们万万没想到,就是我们这样的“穷人”做到了一个能清楚地看到一楼各个角落的绝佳位置。
这绝佳位置配上绝佳的装修,可谓聚兰阁一绝。
上好的红木八角桌椅上摆着两盏明三彩莲花供灯,淡雅的檀香萦绕其间,
正好奇地看着周围,一个穿着还算贵气的人来到我们桌前,哈着腰对宫劭赜说∶“爷,您来了也不提前给小的说一声!您看想要点啥?”
这人不同于其他小厮,看来宫劭赜是个熟客,还是个大款!
宫劭赜的眼神扫过我的脸,平淡地说∶“一壶紫阳毛尖,一碟……龙须酥吧。”
好吧,其实这个大款有些抠门,饭都不给吃!
我低头细细品尝着龙须酥,对下面的“民情”丝毫不在意,只觉得绵软的口感和丝丝甜意能安抚我当下的烦闷无聊。
虽然没有见到多少好玩的,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龙须酥,也算是没白出来。
我正津津有味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在宫劭赜准许后,一个小厮进来,“爷,外面有位姓柳的大人说要见您,他说他与您关系熟的很,天天见……”
“叫他进来!”宫劭赜显然很不高兴。
我想,万一要是有哪位柳大人的仇敌听到了这话恐怕会找上宫劭赜,若是宫劭赜的仇敌,也会从这位柳大人这里下手。
作为当朝太子,行事还需低调些,尤其是办私事时,可不能泄露了行踪。
我瞪大双眼看着来者,见其着月白色曳撒,与其极为不符!怎会是他?他来干什么?一瞬间我想了很多,我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办,只能震惊地看着他。
那人笑嘻嘻地向宫劭赜和我行礼,后站立,幽幽地说∶“原来太子妃如今是这副模样。”
这“如今”一词听得我又是一震。
“何来‘如今’一说?”宫劭赜烦闷地皱起眉头,看来这人很是让他头疼。
“错了错了,小人本以为是看着面熟,原来是因太子妃与殿下夫妻相像!小人日日见殿下当然眼熟,于是见了太子妃也眼熟,亲切得很。”
我很佩服他这种不怕死的精神,但……“我这一胆小鼠辈实在不敢跟这位大人的思想苟同。”我再次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无妨无妨,小人与殿下政见相同就成,不用计较,哈哈。”
欸?这人好像还很得意的样子?
“咳咳。”我们的太子殿下忍不住了,目不斜视地看着大厅,一副对身旁之事漠不关心的样子,嘴上却问道:“柳先生不去风花雪月,来此做甚?”脸上写满不爽的宫劭赜显得越来越不耐烦。
“当然是陪殿□□验风花雪月了。”这位柳公子笑眯眯地说,那锋利而又狡黠的虎牙反射出雪月独有的皎洁。
这话吓得我一哆嗦,活的古代断袖?新鲜!
“本宫有带自己的太子妃,柳师爷还是在隔壁雅座歇息吧。”宫劭赜不慌不忙得给他的师爷倒了一杯满满茶,他在逐客。
柳先生怎肯罢休,他摆摆手说:“哎呀,小人还不是想帮殿下分担,殿下想犒劳小人也不用客气地倒如此多的茶,小人其实还不是很渴,就谢过殿下好意了。”这家伙的脸皮还是那么厚。
“咕咚咕咚”宫劭赜竟将那一杯茶都饮光了,他向我要走了丝帕轻轻地沾走了嘴角的水滴,又一次开口,“这下没有一点茶了,这点心也不归本宫管,本宫没法再强留柳师爷了,柳师爷慢走。”
这逐客令略有些孩子气,我不禁轻笑一声,不料被那人看在眼里。
那人很快反应过来,说∶“小人好不容易用自己的难堪博取了太子妃的一笑,小人不敢奢望着有点心和茶,只想着殿下可否赐小人一座,也好歇歇脚?”表情之到位,言语之恳切。
“坐!”这一声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极为不愿。
“小人谢过殿下喽!”那人起身行了个大礼后坐在了我俩之间。
说是我和宫劭赜之间,但其实三人如何坐他都能算在我俩之间,只不过现在我离他更近些。
过了半晌,那人突然问我道∶“不知太子妃看明白什么了吗?”
我想了想回答∶“妇道人家,只看明白了这龙须酥做得十分不容易,哪里看得懂你们看到的问题。”
“哦?本宫叫你来此是来观察龙须酥的?”宫劭赜斜眼盯着我,我隐隐约约看到他瞪了我一眼。
那人笑着看向我,却对宫劭赜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嘛,是德,是德。”
还好这柳先生救了我一命,我心中的感激无以言表,只得在宫劭赜眼神凝聚在楼下时,偷偷将龙须酥推到稍靠近柳先生的位置,以示感谢。
他抱拳,用口型、表情和肢体向我感谢。
“他奶奶的!老子花那些钱在你这就这些肉?”一楼突然传来怒吼,我捏起最后一块龙须酥的残渣,尚不知底下什么情况。
好奇心促使我没“德”起来,我伸长脖子观看着底下的“民情”,心理盼望着能上一盘瓜子或者花生,毛豆也行!可我看向宫劭赜和柳先生发现俩人……宫劭赜神色淡淡,柳先生和我一样在看热闹,不过他比我多了份讥嘲。
话说这聚兰阁的地理位置堪称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北京饭店,这店铺租金、食材、装修、雇人,那样不用花钱,饭贵些也是正常的。柳师爷估计是因此而笑他的。
楼下的小二与其解释了许久,但那个坐在一楼中间桌子上的闹事者丝毫不买账,依旧不依不饶地拍这桌子说∶“老子是听说京城这‘聚兰阁’是聚才纳贤的地方,对我们这些穷人也很是尊重。可我看你们专门设计了这一层楼,把我们的寒酸表演给楼上那群富人看,而且菜价跟外地有钱人去的酒肆差不多,你们把我们当猴耍呐!”
小二陪着笑,继续和闹事者解释∶“这咱也是没办法,都是上头的意思,你说我们这种小人不也是给人家干活的吗,您就别为难我了。”
“这小二还真够丢人啊。”柳先生托着下巴说。
在被宫劭赜瞄了一眼后,柳先生嘴角上扬,举起了没有茶水的茶杯,然后,尴尬的放下,继续托下巴看戏。
“今天我就要为我们老百姓讨回公道。”说罢,将盘子摔在了地上。
他同行的人一开始低头不说话,现在也开始骂骂咧咧地抗议。周围的人见状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个人站起来同样激烈地提出了意见,其他人也纷纷加入这场混战,一开始做在角落的人还在茫然或犹豫,渐渐的,所有人都在抗议!
我不敢相信它发展的速度和影响范围,他们像一群病毒,迅速蔓延开来。
宫劭赜已经意识到危机,早已叫他的师爷下楼平息骚乱去了。
我眼瞅着柳某在闹事者耳边说了几句话,闹事者便点了点头。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柳师爷走上了楼,来到了宫劭赜面前,作揖,以楼下也能听清的声音说∶“小人觉得这些人的做法实在有些过分,您可以以后将他们挡在门外,禁止他们入店。不过还请掌柜为这些穷苦的老百姓们再着想一下,这样下去,恐怕聚兰阁就不能‘聚兰’了。”
“凭什么啊?”,“我们可说的都是实话!”,“我们也没怎么着啊!”一时间楼下炸开了锅。
柳师爷脸上写满了大义凛然,一反刚刚的玩世不恭。
宫劭赜脸上黑黢黢的,写满了不爽。
訾茹的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而我的脸上写满了——“有话好好说!太子殿下您千万别生气啊!”,“狗头师爷你个大傻蛋!小心你头被宫劭赜打掉!”以及“宫劭赜你就算生气你也别把气撒在我头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该干什么?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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