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斐是谁啊,他可是十里八乡别人家的孩子的标杆。
从城里过来,他的学习成绩杀穿这个小地方完全没有压力,又跟着小孩疯跑了几个暑假,上方揭瓦,追鸡撵狗,这点高度完全就是小意思。
他觉得放古代自己肯定是当武状元的好料子。
一落地,他就顺畅地往前一滚……就是好久没这么玩了,姿势稍微有点不标准,最后停下的时候没调整好整个人面朝下扑在了草地上,狠狠吃了一嘴草。
“哎呀!”还不小心吓到了一个路人。
“对不起,没吓到你吧!”夏斐捂着晕乎乎的脑袋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对面前的人笑了笑。
“夏斐?”
“你认识我?”夏斐这会儿脑子清醒了点,他疑惑地看着面前穿着深色西装,扎着小辫的男子。那人看到他似乎非常激动,上前几步就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相比于刚刚一眼就是不好惹的两人,这个人气质显得友善多了。
“我们认识吗?”夏斐努力在回想。
“咦,你不记得我了吗?”那男子有点疑惑,“不对,明明这一次……陆光,这什么情况啊?”
他这次注意到,黑发男子身后还站了一名沉默的白发青年。对方也同样穿着深色西装,只是右边的袖子空落落的。陆光看到他,目光却陡然凝重,一把将黑发男子拉住,往后连退了几步。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重物落地声,夏斐转身,只见vein竟然也跟着他跳了下来。深色的大衣衣摆在空气中狂舞,赤色的发丝,一双眼睛闪着凌厉的光。他猛地从腰后抽出一把手枪,枪口直对着陆光,气氛瞬间紧绷如弦。
一时无人敢动。
“你们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眼前。”vein冷笑地看着陆光空荡荡的右侧袖子,“这次你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吧。”
“这是我要说的话。”陆光用左手将黑发男子拉到身后,他的目光扫过那枪口,又落到面色苍白的夏斐身上,他缓缓抬起左手,将掌心朝向他们的方向。
那残存的左手掌心中,有着可怖的巨大伤疤,只消看一眼,就能想象到那曾经的创口是如何血淋淋地贯穿了整个手掌。
“无论你做什么,这一次什么都改变不了,vein。”他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那场火灾从一开始只有一个人幸存。只能有一个人幸存。只是我们所有人都不甘心那个结局……”陆光感到身后人身体颤抖了一下,他顿了下,继续说道,“我们的能力因那份不甘心的愿望而出现,我们几百次的对峙……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
“我们失去的东西,反而越来越多。”他捂着自己的右肩,创口仿佛又在隐隐作痛。
“故事的结尾,你成了残废,我成了通缉犯……呵呵,真是个烂到要死的结局。”vein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他提起头,看着窗口那位温吞笑着的友人,“这到底是属于谁的happy ending呢?”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夏斐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氛围只觉得有些窒息,他们字字没有提他,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他们的话题中心,他们掩盖着的痛苦与杀意好像也一并刺进了他的心里。
他讨厌这种感觉。
仿佛回到了吗并不久远的之前。自己一个人拖着沉重行李随着人群挤进火车站,再那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颠簸中,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能紧紧抱着背包,凝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山野。城市的灯光逐渐远去,但而离家前父母的话语,却如同故障了的收音机,不断在耳边重复回响。
男人和女人在互相指责,在互相辱骂,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
他们说要离婚,各自请了律师一笔笔算着帐,每个人都想把好账留给自己,把坏账推到对方怀里,仿佛面对的是一生的仇敌。
夏斐就是那笔坏账。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他知道自己被丢到姥姥家不是为了躲避讨债的,可16岁的夏斐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在他们的言语中被当作皮球踢来踢去。
“告诉我啊,一定有我能做的事吧。”夏斐紧紧拽着衣角,对着眼前这些满身伤口的人大声喊道,“如果和我有关,就告诉我啊!我为什么来到这里,如果这是梦,如果这是我不知道的未来,那我来这……一定可以改变什么吧!”
“告诉我,Felix……是谁!”
【小夏斐,去英都吧,去找到Felix,帮我带句话给他。】在那凉薄的月色里,那白色的人影如是说道。
【Felix是谁?】
【你会知道的。】
天空清澈的没有一丝阴霾,如同那已被披露的死亡。
——教堂的大厅内,长长的木椅整齐排列着,正静待着仪式的开始。祭台的两边放着鲜花与蜡烛,簇拥着中间静静一尊空荡荡的棺木。
那棺木用玻璃罩着,里面盛放着满满的,金灿灿的向阳花。
同花一起沉睡的,是一些零碎的小物件。旧旧的存钱罐,杂志,摄像机,红宝石挂坠的项链,一本日记本。
夏斐戴着帽子,静静地看着这棺木,又把目光转向了带他来的陆光。
“在最后那场火灾里,他听到有孩子在里面求救。小时跟他一起冲进去救人,但他没能出来。”陆光说道,“他抱着那些孩子,法医没法将他们分开……所以这里只有他的衣冠。”
夏斐看着那些花,听着从陆光嘴里说出来的,仿佛属于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他又扭头看向右边,Vein低头靠在柱子后面,没有看向他们这边。
“至少……”夏斐笑了笑,“死的时候像个英雄一样。”
“何必逞这个英雄啊,糊涂啊!”一个近前的宾客突然在棺木前大哭了起来,是个带着土土的黑框眼镜的男子,普通人长相,唯独哭的真情实感,“Felix,我就不该当时推荐你去干模特,明明我有钱可以借你的啊!要是不去……现在我们还能下班了一起喝酒啊!”
他哭的难看,哭的失态,夏斐有点感怀。这一定是Felix很好的朋友。
失态的男人很快被他的朋友劝走了,一会儿又有一个清秀的女子上前,看到那本杂志眼睛就红了。
“我期待你能成为大明星的那一天的,我一直这么相信着……”她低下头,从包里抓出一大把的照片,放到了玻璃罩上,“这些是上次拍好还没拍出来的照片,老板不让那些杂志刊登你的照片……那些媒体只会把这当成一场狂欢。”
照片上的男子,金色的头发夺目的像不曾沉落的晨曦,微笑地凝视着人间。
仿佛咫尺可触,又仿佛已身处在比彼岸更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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