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一秒、
两秒、
三秒——
祁昭开口了：“你他妈……”
“再骂抽你嘴啊。”苏蕴和指着他。
祁昭：“……”
他手撑住门口的柜台，略显颤巍地站了起来，语气不善：“谁让你进来的？”
苏蕴和充耳不闻：“你中午没吃吧？早上那就更不可能吃了，过来吃点呗？”
祁昭躺回沙发上，显然也没把苏蕴和的话当回事，只是盯着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古怪。
半晌，他吐出一句——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很特别？”
苏蕴和愣了愣，如实回答：“我觉得你更特别。”
“……”祁昭噎住，又努力找回主场，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睨着她，“这次又是什么招？爱心便当？”
苏蕴和恶心得想吐。
他能正常点吗算她求他了。
“行了，”他似乎是很莫名其妙又很能理解地看了她一眼，“别死脑筋想借口了。”
“……”
苏蕴和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心平气和地打算给他厘清了：“我不需要想什么借口你懂吗？我就只是作为一个心怀大爱的人关心一下我的邻居，顺道帮王宇一个忙而已。”
“是么？”祁昭眼神轻飘飘睇过来，带着探究的意味。
苏蕴和微微笑：“是的呢。”
祁昭也笑，但极淡：“不信。”
苏蕴和翻了个白眼，尽量保证自己语气平和：“你信不信事实都是如此，你完全可以去问王宇感冒药是不是他拜托我送来的。”
祁昭：“他还拜托你送饭了？”
KO—————！！！！！！！！！！
苏蕴和无语凝噎。
“我、我说了我心怀大爱啊，我关心邻居，所以多做了一点送过来。”
祁昭目光带着审视，扬眉道：“那强吻我那天晚上呢？也是你心怀大爱想给所有邻居一个吻？”
苏蕴和表情难言地呆滞了几秒，“我都说了多少次我没有？你怎么这么自恋？”
祁昭不语，上半身微微向前，两条腿曲张着，盯着她。
苏蕴和不打算再和他探讨这个问题，指了指饭盒，问：“你吃吗到底？”
不吃她回去睡觉了，困死了要。
祁昭：“怕你投药，不敢吃。”
苏蕴和动作干净利落地收拾好，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再见”。
没走几步远，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操”，她回头随便瞥了一眼，只见他迅速抽纸，捂住鼻子，人往沙发上仰。
苏蕴和在通亮的灯光中看到疾速涌出的红——
他流鼻血了。
苏蕴和立即折身回来，把垃圾桶踢到他两腿之间，祁昭张口想说什么，苏蕴和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手撑着他后脑勺往垃圾桶里杵，一手抽纸擦拭他下半张脸的血迹。
“流鼻血要低头，你连这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吗？嗜酒成性，昼夜不分，这日子给你过的真够磕碜的。”
祁昭不满，刚要反驳，被苏蕴和摁了一把。
“别说话！”她右手用了点劲，不给他动，“流鼻血还说话，我说什么你听着得了。”
祁昭头又被她按了一下，这下是真的老老实实没声音了。
头低了一会，苏蕴和手移到他下巴处，想要把他脸抬起来，却被祁昭手挡住。
“我自己来。”
苏蕴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动作好像是有点亲密。
她没坚持，怕他又以为她是要借机占他便宜，但见他擦了半天，头还低着，也不知道在摸黑擦什么，忍不住了。
“你手拿开，我帮你擦，你看不见。”
祁昭没理她，继续瞎擦。
苏蕴和伸手调旁边的小站灯光的角度，祁昭却直接偏过了身，没给苏蕴和看的机会。
苏蕴和一头雾水：“怎么了？你矫情什么呢？”
她伸手拿纸巾，却再一次被祁昭给挡了过去。
苏蕴和觉得他有病，“你挡什么呢？你擦了半天也没擦好，脸跟花猫一样。”
祁昭擦脸的动作应声停下，但脸还是扭着，没动。
半晌。
憋出一句：“你走。”
苏蕴和一愣，这是什么语气？
几乎是须臾间，她灵光乍现，一下就弄明白祁昭躲避的原因所在了。
他是不好意思。
偶像包袱重。
觉得这样不好看。
真是服了??
“我不能走，”苏蕴和一本正经地解释，“我要是走了你血尽而亡，那我怎么解释啊？你这么爱拿监控说事，我可逃不了。”
祁昭闷闷低着头，想着要是真有那么容易死就好了。
苏蕴和拿过旁边的抱枕垫在他脑后，看了一圈，找到浴室，进去在墙上琢磨了一下，拿了一个应该不是擦脚的毛巾浸湿，叠成规规整整的长方体。
一出来，祁昭老老实实地靠在沙发上，头的位置没变，手的位置也没变，甚至连两腿张开的姿势都没变。
苏蕴和想，果然人还是要受罪。
现在乖多了。
她走到他旁边，他还是用纸巾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接过毛巾，声音瓮瓮的：“我自己擦。”
苏蕴和手一松，任由他抢过毛巾。
他没什么章法地乱擦着，手指动作时，筋一凸一凸的，鼓动着。
“你看不见，我来擦。”
她接过毛巾的动作并不急，甚至都没用什么力气，随时做好了他捏紧毛巾不让她动的准备。
可他没有。
他指节分明的手，缓缓松开了。
只是又咕哝这么一句：“你别看。”
苏蕴和莫名其妙地瞧他一眼，“我不看怎么擦？”
祁昭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很蠢的话，干脆直接掩耳盗铃地闭起眼睛，不说话了。
苏蕴和一手扶着他的脸，一手拿着毛巾慢慢地擦拭起来。
室内很快安静下来，沉默的空气里，只剩祁昭浅浅的呼吸声。
他现在所有的感官都集于这一处。
能承受住的、没有很讨厌的凉。
很奇怪，她人看着温温暖暖小太阳似的，穿得也挺多，但手却出奇的凉。
她的发尾偶尔会扫到他的下巴，刺刺痒痒的，她呼吸很轻，好像他闭上眼睛就是真的睡着了一样。
擦完，苏蕴和把毛巾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因为沾了水后还没有完全挤尽，所以毛巾湿哒哒的，很厚重，落进空荡荡的垃圾桶，扑通一声。
祁昭眼骤然睁开，大概猜明白怎么个事，略有些震惊地看向苏蕴和。
苏蕴和淡然接下了他投过来的眼神，语气并不怎么友好：“怎么？你真当我是田螺姑娘了？那么脏不扔还指望我给你洗干净呢？”
祁昭的眼神变得不可思议起来：“你追人还真是独一份啊。”
苏蕴和：“我想给你脸抽成独一份。”
祁昭：“……”
苏蕴和瞥了他一眼，无奈道：“少喝点酒，多吃点蔬菜水果，走了再见。”
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超出苏蕴和平常午睡的时间四十多分钟了，她眼皮半搭着，摸到药喝下去就赶紧扑上床。
下午。
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要带的东西，临出门时，苏蕴和又注意到鞋柜上放着的几盒感冒药。
饭都不肯吃，更别说药了。
电梯门刚一打开，王宇就一脸期盼地看过来，恨不得直接奔过来迎接她。下一秒，苏蕴和没有一点同理心地冲他扬了扬手上原封不动的药盒。
王宇眼里的光霎时就消失殆尽了。
黎梨正在抹指甲，眼尖地瞥到苏蕴和另一只手上拎着的饭盒，笑容立马放大了。
“姐！这是什么啊？”
苏蕴和把饭盒放在前台上，说：“做多了的，你们要想吃就吃吧。”又偏过头，对王宇说：“我尽力了，但没给出去，我也没办法。先走了啊，拜拜。”
黎梨开朗地朝她挥手，“拜拜姐！”
王宇眉毛塌了，愁眉苦脸地望着苏蕴和远去的背影。
黎梨把餐盒打开，没想到竟然还挺丰富，里头有粉丝裹虾、辣椒小炒肉、蒜蓉青菜，以及一份分量超足的米饭。
人走了有一会，黎梨忍不住了：“哎哎哎，知道人长得漂亮，但你也不能这么正大光明地看吧？你女朋友还在这坐着呢！”
黎梨不满地推了他一把，王宇这才收回视线，跌回椅子里，“不是，我就是觉得蕴姐这脸色是不是太差了点？好几次见她都是这样，明明整个人精气神看上去都挺好的，但就总感觉不对劲，很虚的样子。你说……她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啊？”
黎梨打着游戏，抽空翻了他个白眼，“人怎么招你了你咒人身体不好？人说不定就是累了脸色不好，哪有你想的那么多事？再说了，”黎梨羡慕地又是咂嘴又是摇头，“你没看到人家背的那个包吗？我没记错的话那包六位数呢，人还跟当个塑料袋一样瞎背着，这经济实力生什么病瞧不好？”
王宇对包没什么了解，但是，他疑惑了：“那万一她生的是连钱都瞧不好的病呢？”
黎梨打游戏的手一顿，一脚踹过去。
“王宇你有病吧？你嘴能不能有点把门的，这种话能随便说吗？”
王宇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嘴上连连求饶。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刚刚讲的话有点不太好，但这并未能打消他心中的疑云。
于是，这种疑云直接促使着王宇在晚上看见苏蕴和时对她大胆开麦。
“姐，你今天回来得有点迟啊。”
苏蕴和当他正常打招呼，笑着回：“嗯，下午去郊外玩的。诶？黎梨呢？”
“哦，她去美容院了。”顿了顿，王宇又说，“对了姐，黎梨那个美容院的工作也是昭哥帮忙介绍的。”
苏蕴和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So？
“哦，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王宇嘿嘿笑，刚才那句纯属是他即兴发挥，他原本真没这个显摆的意思。
“没想表达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姐，你到北港来旅游的啊？”
苏蕴和：“算是吧。”
王宇不解：“算？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蕴和懒得多解释，“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就当我是来旅游的吧。”
“哦姐——”王宇组织着措辞，想着怎么说才能有礼貌一点，“姐，你是不是水土不服啊？感觉你脸色不怎么好看。”
苏蕴和一愣，眨巴眨巴眼。
她虽无意隐瞒自己的病情，但也不愿逢人就倾诉。
她笑了笑，随意一挥手，“哦，我就走这种风格，病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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