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就是地狱,能奈我何!

袁月旼拉着刘竹的胳膊说:“从咱俩在医院遇到开始你就一直照顾我,还替我和领导撒谎,搞得自己做检讨。”

刘竹闭着眼睛拍拍她说:“朋友都是阶段性的,国家那么大,多少人认识一场之后再也见不到了,何况整个地球上,没什么好可惜的。等你到了外国,自然又会有新的朋友。有了新的就把旧的扔了吧,一辈子多长呢,什么都带着,得活得多累啊。”

袁月旼爬起来,坚定地说:“才不要!”结果发现安眠药起效,刘竹已经张着嘴睡着了。

****梦境分割线****

刘竹走在一条水泥路上,两边是大片绿油油的庄稼地,天空广阔无垠,上头有几缕碎云,她脚步轻巧,遨游于梦境中。

刘竹从没想到真的会在现实里见到薛笙,薛笙的新屏保也和她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虽然难以置信,但梦里的一切好像的确都能在现实里找到对应。

可是发霉的烂菜也狼吞虎咽的人、

吃了送来的熟食拉了好几天肚子连一片药也得不到的人、

只抢到一瓶酱油和几个土豆还要担心自己钱不够的人、

跪在医院门口请求收下自己亲人的人、

无处可去只能在厕所隔间里席地而睡的人、

因为各种审核手续被活生生拖延错过救治时机的人、

冰天雪地里排队排到脸上都结冰的人、

被送到外国干活却因为手续回不去家最后客死他乡的人、

眼看着店里摆满了东西却什么也买不到的人、

在大街上被一群白衣拿棍子围着打的人、

为了求医强行突破层层封锁好不容易出来不是医院而被带到大牢的人,

这些人难道也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怎么会呢,这里又不是地狱。

刘竹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当下,却陷入了迷茫。

她好像在农村里,到处是排列整齐的庄稼,高的低的绿生生一片又一片。

地里有弯着腰干活的人,路上有骑着电动三轮车和开拖拉机的人,一群老人聚在阴凉地里聊天,小河里有一群灰扑扑的鸭子浮在水上,弯脖子的大鹅在水面上啄来啄去,上游有一群小孩光着脚泡在水里摸鱼,马路中间有一大群羊慢悠悠走过。

没有一个人能看到刘竹,刘竹凑到那些人面前也不会挡住他们的视线。

刘竹脚步轻快,在这边那边风一样跑来跑去,觉得这个梦是到现在为止做过的最轻松愉快的一个,她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行为,自由自在,毫无拘束。

她还是第一次到农村,村里并没有想象得落后,不少家收拾得干净利落,甚至有不少别墅一样的小楼,街边的房子上还刷着整墙通讯商的广告。

她好奇地凑在边上看别人种地,地下种的东西现在还只长出了大大小小深绿浅绿的叶子,反正她是一个也认不出;

有老头支起一张桌子打牌,她凑在边上看每一个人的牌,无声地喊着出这张、哎呀你要输了;

一群小孩举着发光的塑料玩具刀枪打架,她也夹在里头疯跑,嘴里喊着突突突;

快到午饭时间,她走进一户人家,看着一家人围在桌前吃饭,饭菜都盛在不锈钢盆里,有肉有菜,看着不怎么鲜亮诱人,味道却香,她蹲在一边吃也吃不到,饥肠辘辘。

这个梦格外长,她一直没有醒过来,于是开始到处探索,跑进别人家里参观,哪怕是破点的房子也都比她家大,门上贴着褪色的福字,院里还有一大块空地,她觉得憋屈,撅着嘴打了一下晾在外头的衣服。

刘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却一点不觉得陌生,这里的一草一木好像就印在她脑海里似的,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

如果将来退休了,来这种小山村住一段时间好像也不错,刘竹想,视线所及皆是青山,安安静静的、空气清新,人看着也朴实。

她笑着从村头跑到村尾,又猛得转向跑回去。

田野在蓝天下无边无际得青翠着,午后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她随便走进一家想歇歇脚,却见到有个男人在一边抽烟,刘竹讨厌烟味,于是推开旁边的房门进了屋。

房间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女人,脸色苍白浮肿,脸皮上还有没愈合的伤口,头发乱七八糟地堆在肩膀上,泛着久不晒太阳的棕黄色,两只手上好几个指甲被拔掉了,露出底下粉红的肉,仔细看看,好几颗牙也被拔了,只剩下一个枯萎的黑洞。

光是看着这个女人,人就忍不住会想起灾难后的废墟,那是一派悲壮的衰败,勾起难以掩饰的绝望。

女人斜靠在床沿上,无精打采地歪着头,一只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撇向一边,枯槁干瘦的身体上只有胸口是饱满的,宽松的肚皮几乎要突破衣服的束缚流到外头。

那双眼里盛满痛苦迷惘,却又有一股不肯服输、说什么不肯放弃的光彩,维持着她的最后一丝神智,在做着最终的等待。

她笑着对刘竹说:“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好笑。”刘竹认出了她是谁。

这不是真的,刘竹的后背瞬间涌上冷汗,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一定要记住这个梦,我必须阻止这件事。

她靠在门板上,紧紧攥着发抖的拳头,在心里不断默念:醒来之后一定要记得,醒来之后一定要记得,一定要记得!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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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竹,刘竹,小竹竹,起床了,我们要出去玩啦……吃饭啦!!”袁月旼已经穿戴完毕,连口红都一丝不苟地涂好了,一头顺滑浓密的长发也利落得盘到头顶。她坐在床边喊刘竹起床,呼气的热气吹在刘竹的脸上。

刘竹听见吃饭二字,腾一声坐起来,张开眼睛就问:“吃什么?”

袁月旼被逗乐了,笑着说:“快起来换衣服吧,我们去吃岁城特色早茶。”

一行人坐在餐厅拿着菜单研究吃什么,一盘点心从几块到十几不等,菜单上足有两百多种,每个人都点了两三道想吃的。

薛笙问:“会不会太多了吃不完啊?”

汪珐珆说:“怎么会呢,正是能吃的时候,你看看那桌,一碟就那么一点,才四个点心,六个人都不够分的。”

最后几个人点了满满一桌,李芸边吃边想这几天减肥肯定是泡汤了,汪珐珆吃到最后,也不得不捧着肚子坐着承认说:“看着不多,没想到还是挺多的。”

一碟几个的点心都被吃了,剩下粥面和肠粉都只每人尝了一口,还剩着大半,刘竹看大家都饱了,把剩菜全圈到自己面前,风卷残云全部打扫了,气赳赳站起来说:“好啦,我们出去玩耍!”

薛笙目瞪口呆,只能发出哇的一声惊叹。

李芸摸着刘竹的肚子啧啧称奇道:“你这胃怎么长得,你在学校每天中午真的吃饱了吗?”

刘竹拍拍肚子,眉飞色舞地说:“看见没,大号厨余处理机,一般垃圾桶都比不过。”

袁月旼递给她一张纸巾擦嘴,皱着眉说:“别这么说自己,不利于自尊心培养。”

刘竹说:“上班更不利于自尊心培养,我不还天天干呢。”

薛笙和袁月旼都喜欢参观博物馆,汪珐珆规划了满满的参观行程,一群人势要把岁城大大小小的博物馆纪念馆全逛过一遍。

参观第一个的时候刘竹和李芸还都很有兴致,两个人凑在一堆瓷枕前头嘀嘀咕咕,一个说枕头这么高脖子不得睡歪了,一个说枕头这么硬难怪古代人脑瓜子都被睡成扁的了;一会儿又说起这个叫赵佗的也太能活了吧,李芸赶紧在一边接长寿。

汪珐珆看着“杨某某伉俪”几个字内心不爽,心想少写个名字能省钱怎么着,哼了一声。

第二个博物馆里李芸指着那些几百年前各式各样上头有绘画的杯子碟子说真好看,银制雕花刻龙的酒壶和饭勺她也喜欢,一会儿她又挤进人群里看展柜里象牙雕的、绣花的彩绘的折扇团扇。一整扇手绘的屏风、木雕镂空的一整套家具,上世纪镶满各色宝石的首饰盒雪茄盒、各种东西上的刺绣、还有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五十层的牙雕球,李芸第一次进博物馆,看得眼花缭乱。

刘竹随口说:“哪天我发财了送你套银碗。”

李芸笑着说:“我还是更喜欢金的。”

汪珐珆又看见了“杨某某伉俪”几个字,然而还是没能知道夫人的名字,又不屑地哼了一声,更加斗志昂扬。

下一个景点不知道怎么没安空调,只有几个会转头的风扇,前头挤满了游客。

汪珐珆大汗淋漓,只能用手一直扇风,喘着粗气说:“这里的文物是不需要空调保护吗。”

袁月旼说:“岁城又不是第一天这么热,这些东西几千几百年都没坏,看来远比人能忍。”

刘竹看见屋里有个花轿,边上两个假人,她指着对袁月旼说:“看那个轿子,比你行李箱大不了多少。”

李芸脸上也红彤彤的,嘴唇却有些苍白,听见有花轿,也凑近来看,吃惊道:“这也太小了吧?”

李芸看看刘竹说:“感觉你缩着都进不去。”

刘竹笑话她说:“倒是适合你的身高,你在里头说不定能站起来跳一跳。”

李芸恨恨地拍了一下刘竹的腰,刘竹说:“加油,跳起来就能打到我肩膀了。”

汪珐珆在近代展里看到了第一个女飞行员朱慕菲的照片,立刻拿出手机拍下来,想着以后可以翻译成英文阅读素材讲给学生。

在看见展板上的“何香凝先生”时她不免再哼一声,却还是掏出手机给以后可能讲给学生的事迹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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