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丁铃铃——”

刺耳的闹钟声划破空气。

少女含糊地呢喃了什么,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十分钟后……)

“我操操操操操!!!——”

少女惊呼着的猛然坐起,抓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一簇头发不听话地竖在后脑勺。

“我靠!”少女骂了一声,“要迟到了!!”

少女灵活地跳下床,脱下睡衣,可以明显的看到腰间的一块淡黑色胎记,轮廓隐约看出这似乎是一朵花的形状,不过是什么花就说不清了。映衬着白皙的皮肤,反而有着一种病态的美感。

刚穿完校服的少女慌忙冲出房间,可空无一人的客厅依旧空无一人,还多了一丝杂乱。

衣物凌乱地躺在沙发上;桌上残余的饭菜散发着恶臭;天花板掉了几块皮,看起来破烂不堪;木地板上布满垃圾袋,扑鼻的臭味迎面而来;如果仔细看,还可以发现一些来参观的“客人”,当然,都是些蟑螂或虫子,可以听到墙角传来细小的、悉悉索索的声响。物品横七竖八,原来的还在那儿,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少女期待落空,不对…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那个人…是不会再回来的,绝对不会…这种简单的事,明明很清楚……「她」已经将自己抛弃了。

少女决心不再胡思乱想,专心考虑自己将要迟到的事。啊,还真是麻烦啊,少女的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烦躁。

出了家门的少女终于有了一丝慌张。

她看了看手表,上课已经五分钟,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我操,”少女口中叼着面包,大步跨上自行车,“今天第一节课是蟑螂屎的!!又他妈要被紫菜了啊…啧,倒霉。”

“蟑螂屎”是亲爱的同学们对他们的班主任的爱称,是个很严的男老师,原名叫张轩。

自行车轮飞速地旋转,扫过草丛,卷起一阵沙尘。

这是一个美丽的小镇,镇上的大家都很友好,人们之间从不存在纷争,一个民风淳朴、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这时,栀子花瓣划过少女的脸颊,痒痒的,软软的,很舒服。

栀子花在这一代并不罕见,几乎随处可见。每到夏天,蝉儿无力地鸣叫的时候,栀子花争抢着雨露,一簇一簇,香气扑鼻。洁白的花瓣充分吸收了雨水,显得饱满湿润,令人心生怜爱。

莫约十分钟,少女终于抵达学校,望着校门口不停歇的钟,她轻轻叹了口气。

她飞速向教室,他们的教室在一楼,还好,不用浪费多余的时间在爬楼梯上。

她冲到标着“高二(1)班”的牌子的教室门口。果然,不出所料,那位臭脾气的蟑螂屎早已站在讲台旁,一本正经地讲着什么,看着就不是些有意思的东西。

放眼望去,第一排的同学装作认真听讲,实际思绪早就飘到千里之外;而再看看最后一排,一排倒在桌子上的脑袋,年轻就是好,到头就睡。

少女汗流浃背,悄悄地、蹑手蹑脚地走向后门,万幸,门没关。少女松了口气,刚踏进去,离门近的同学回过头,她摆了个“嘘”的手势,继续弓着背匍匐前进……

终于!!快!到!了!自己的座位!!

少女的心砰砰直跳。

“喂!!”蟑螂屎突然大喊了一声,少女被吓得一颤,抖了一下,当心里正骂着这老登怎么一惊一乍时,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骂着的老登口中冒出:

“藤!!又是你!!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我操,要完。

少女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迟到不能从正门进吗?!!!我会吃了你?!!”

那当然了,何止是吃,还要体罚写检讨读检讨罚站在办公室紫菜被骂……

藤的心中已经可以讲一篇一千字小作文。

“别吊儿郎当的!!!你这什么态度?!!手别插兜!!!站好!!”

藤没有说话,突然,她听到嘻嘻的笑声从底下传来。

玲!!!自己就知道是她!!!

藤趁蟑螂屎转身的功夫向前方的少女竖了个中指。

“???藤,你在干什么?!!别以为我转身就不会注意到你!!还摆不文明手势?!!当我不存在吗?!!!滚到走廊上站去!!!!”

好巧不巧,恰好被转过头的蟑螂屎看到,蟑螂屎彻底被激怒了。

藤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挪到走廊外,心中亲切地问候了玲的祖宗十八代外加子孙十八辈。

但不得不说,走廊上的空气格外清新。不同于教室,闷热潮湿,待在里面不由得令人心生烦躁。

窗外,可以看到栀子花开得旺盛,挤在绿色的叶子中。一簇挨着一簇,有种拥挤而凌乱的美,绽放着自然的光彩,鲜艳而又不失优雅。

藤无趣地望着窗外的栀子花,突然的下课铃声将她吓了一跳。伴随着渐渐喧闹的声音,玲走出教室,来到藤的身边,试探性的叫了叫藤的名字。

藤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盯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栀子花,花香随着风飘到她的鼻中。

“藤,藤?”

“别叫,”藤终于烦躁地答了一声,“老子他妈又不是聋,你找揍?”

“吓死我了藤姐,”玲恢复了往日的笑容,笑嘻嘻地拍着藤的肩,“我还以为你被我气死而灵魂出窍了呢。”

“滚!”藤冷冷地回了玲一个字,“不过说到刚才那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啊?”

“我靠藤姐,其,其实…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别当真嘛,啊哈哈…”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你藤姐我可不是这样的人,“藤笑出了声。

十六七岁的少女,心存纯真,在这个天真无邪的年纪,她们从不会对对方抱有任何怀疑。

“不过话说,从刚才开始,我就总觉得有种目光投向我,”藤话题一转,变得严肃起来。

“但当我回头,‘她’却不见了,就好像…故意躲着我一样……?”

玲突然猛地凑近,藤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出现幻觉了吧,”玲四处打量着藤,“我有个主意,你得去精神科查查。”

“我**——!!你丫别跑!!!有种滚回来——”

少女嬉笑着在一眼望不尽的走廊上奔跑,后头跟着炸毛了的藤。

微风拂过,窗外的栀子花瓣飘荡在走廊,洁白中透露着一丝诡异的红。

花瓣遮挡住一道黑色的身影,须臾片刻,花瓣飘荡于地面,露出一位黑发蓝瞳的少女的模样。

少女的头发很长,直达腰间,凌乱的刘海遮挡视线,双眼给人带来忧郁的感觉。

她透过起雾的窗玻璃看着这两位嬉笑打闹的少女。更准确的说——她是在看藤。

蓝宝石般的眼睛中似乎有种说不出口的悲哀与惆怅。她的眼睛很漂亮,是闪着光的,但那仅有的光芒似乎已被黑暗掩盖。

右眼角有一颗痣,很小,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她的手修长而精致,棱角分明,手腕显然是过于纤细了,给人带来柔弱不堪的感觉。

那双白皙的手静放于课本之上,她的课本很破,书页角翻了上去,封面的人物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但那张姓名贴却意外的清晰,上面写着少女的名字——

琼。

是个很美的名字,如同琼花一般。

“铃铃铃——”

上课了。

琼静静坐在座位上,窗户外的藤早已不见踪影。

她那凌乱的刘海长到隐约遮住双眼,其实她的刘海原本并非有这么长,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切都变了。

琼开始厌恶这种整整齐齐的模样,厌恶自己的生活,厌恶自己的无能,厌恶这个不断重复着悲剧的世界。

“铃铃铃——”

又下课了。

时间过得飞快。

快到显得一切都不那么正常。

上课,下课,再上课,再下课……

不断地重复着……重复着。

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铃声回荡在她的耳畔,很刺耳,很烦躁。

直到放学的来临,学生们吵吵闹闹的涌出校园,校园中一下子变得宁静,唯有栀子花在向风儿倾诉。

待所有人走后,琼背起书包,跨过倒在地上的椅子,她一向喜欢等所有人走后再走。她不喜欢那种喧闹的气氛,那让她觉得万分烦躁,心中更加悲哀。虽然从前的琼并不是这样——她也像同龄的女孩子一样,有许多要好的朋友,放学后又一同回家——但现在不一样了,全都不一样了。

琼轻声叹了口气,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间回荡。

校园的小道,还是那样的冷清。栀子花瓣飘飘荡荡,划过夜空,最终静静地躺在地上,便再也没了动静。

夜晚的小道,很美,空气中的潮湿为一切附上了神秘的色彩。

琼走到一棵最茂盛的银杏树下——这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不会有人,她很喜欢。

但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下,已经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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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萱四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