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考试开始了,藤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转着笔,这什么狗屁题目啊!!——
她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眼试卷,就没有她会的题。虽说琼方才叫她俩复习,可是她们是完全没听她的话啊,看来也只能放弃了。
她放下手中的笔,一头倒在了桌面上。
“藤姐!——藤姐!!——”
玲的声音?
“藤姐!!——藤姐!——快睁开眼睛吧……我求你了……”
周围解释一片黑暗,藤发现自己睁不开眼睛,眼皮愈发厚重。远处少女的哭喊越来越清晰,这是梦么?不,不是,是真实发生的。可是玲她,又为什么会哭呢?她是个很坚强的女孩,自己从未见过她哭泣。
“藤姐!!——求求你……”
玲泣涕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畔,有些湿润的液体滴在了她的手上,她想,自己一定是趴在地上的。
哎?趴在地上。
可自己不是在趴在桌子上面么,这怎么可能啊。
她努力想要抬起自己的双手,去安慰面前的少女,告诉她自己没事。可是手好重,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失去了这么简单的能力?
一些冰凉的液体似乎正顺着自己的脖子滑落在地,那是,血么?
自己究竟在哪里啊,藤迫切想要呼喊,可嗓子出却似乎被某种冰凉渗骨的物质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天很热,周围人群惊慌着,脚步声回荡过耳畔。窗外蝉儿无力地在枝头鸣叫,一阵又一阵,在热潮中渐渐隐去,随后走向死亡,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默默消散。
她能感到腹部大约是小肠的部位传来一阵抽痛,很微弱,不像现实生活那么真实,似乎是收到了某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的影响。那地方在淌血,伤口很深,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裸露在外的皮肤滑落,凉得出奇,与活人不同,倒像是死者的血液。
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小肠有没有被粗鲁地扯出,可能有吧,这种感觉挺奇怪的,以前从未经历,有些痒,有些反胃,腹中传来空虚的感觉,疼痛占据了大部分感官,腹部的血肉一定是模糊腐烂的,藤想。如果现在吃下东西会怎样?有些好奇。
自己的尸体一定会被众多死者的躯体掩埋,在一大堆腐烂的肉中,令人作恶的飞虫在尸体旁扑腾翅膀,有些停在死者空洞的眼窝处——他没有眼球,只留有一个乌黑发臭的黑洞,死去的神经在洞中交织,染上黑色的血液。而自己——也注定会成为这尸体中的一个,迎接着腐烂被虫子啃咬的命运。
身体愈发沉重,少女的呼喊以及周围人群的喧闹也愈发显得模糊不清,她无力挣扎,任由周围的一切似梦般堕入深沉的黑暗,大概这就是早已被决定好的命运吧。
但是疼痛感却猛然间不可思议的停止了,就仿佛从未受伤过。空气像是被某种难以用科学解释的物质撕裂开一般,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被停止,方才慌张的人群眨眼间消失,没有呼喊,没有尖叫。
空荡的教室,无人的角落,依旧染上鲜红的色彩,空气中弥漫着的腥味交杂在无人理会的绝望之中——不过早已呈黑色,正如那已经释然了的绝望、不甘与悲伤般——一同随着夏天炽热的风而散去。
就这样,又一个由悲伤与绝望而汇聚成的故事结束了,在声声歌唱着悲伤的蝉鸣声中,永远——永远,消失了。
接下来,就是新的故事了吧。一个被命运束缚的故事,一个……注定绝望的故事。
随之而来的,是少女猛然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环顾着周围的一切。
“啊……是,梦啊。”
她用沙哑的嗓音轻声呢喃。
总感觉呢,打不起精神,藤呆呆地望向手中空白的试卷和墙上不断奔跑的分针,只有五分钟了啊,看来时间是来不及了呢,没关系,反正自己本来就没打算写什么。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指尖与皮肤摩擦的感觉令她感到无比的不真实。如梦般的朦胧不清——已经让她有些搞不清究竟那边才是现实了。
(“没关系的吧,反正最后都会忘记。”)
宣告着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她叹了口气,将自己空白一片的试卷向前传。她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因为她知道,前面的人无论如何在看到卷子后都会以一脸惊愕的表情回过头打量自己,她讨厌这种感觉。
(“藤!藤!求求你,求求你了,不要死啊!”)
试卷还未传完,也无事可干,只得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将注意力转移到窗外的事物上去,窗外的一切愈发显得悲凉。方才梦中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腹部隐隐作痛,随不像刚才那般一阵阵的抽痛,可依旧显得不同寻常。
(“不要!!你不能死,唯独你!——”)
像是大雨过后,空气中弥漫潮湿的气息,世间万物接受点点雨珠的滋养,是水嫩的。光芒照过,闪闪发光。
(“别管我了……你快走吧,不然……你也会没命的……”“不要!”)
但是,当雨后的阳光透过云彩洒向大地的时候,下过雨的痕迹将会被抹去——残忍地抹去,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叶间的晶莹雨露渐渐蒸发,潮湿几乎在一瞬间转为令人厌恶的闷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宛若少女绝望的的嘶吼,一道惊雷划过天空,划过闷热,震耳欲聋的雷声几乎要将耳膜撕破。
“很少见呢,白天的雷。”周围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试卷已经传完了,藤正准备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可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将她死按在座位上。
“轰隆——”
又是一声雷响响彻天空,惊得窗外树枝上的鸟儿扑腾双翅飞向远方,留下几片轻盈的羽毛在空中盘旋。
天似乎比刚才更阴沉了些,远处厚重的云彩叠成一片,灰蒙蒙,阴沉沉,完全不见了太阳的踪影,唯独微弱的最后几缕阳光透过浅灰的云朵艰难地照射下来。
“这是要下雨的节奏啊,”一旁的玲担忧地望向天空,“这可不妙,要是再下下去的话就去不了网吧了。”
藤听到这句话后才猛然想起,过去的自己与似乎确实与玲约好了考完后要去网吧。那是个很隐蔽的地方,开在学校旁一个破烂的小巷中,进去后不能直走,在两三米处有一扇爬满苔藓的小木门,进去就是网吧。门口被不知是多少年前种的矮树半遮半掩着,是一个外人绝对不会发现的好地方。
“走吧,我们出去转转。”藤开口。
“哎?可是下一节——”
“傻逼,下一节吃饭,没考试。”
雨,开始稀稀拉拉地下了,透明的米粒状雨水击打在窗玻璃上,再从玻璃上缓缓滑落,形成一条条深色的线条,弯弯曲曲,发出“滴滴答答”的轻响。
走廊外的空气,很凉爽,大概是因为开了窗。雨水从外面打进来,沿着窗边是被雨水打湿了的水痕。身体的一侧溅上依稀几滴雨水,零零散散,校服紧贴皮肤,清凉感渗入骨髓,很舒服。
“藤姐,你怎么啦?是心情不好么?”
“哪里的话,老子现在心情好着呢!”
“真的么?我怎么不太相信啊。”
藤刚准备怼回去,可玲却突然停下脚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由困惑不解转变为醒悟兴奋,一脸坏笑地转过身眯起橙黄的眼眸望向藤:
“我说,你——该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藤差点原地摔了一跤,猛地停下脚步,红晕爬上少女的耳根,她冲上前揪起玲的衣领质问:“你他妈有种给老子再说一遍?!!”
“卧槽槽槽!!——琼姐,琼姐救命!!!——”
琼?在哪?
藤立刻放下玲,环顾四周寻找琼的身影,可却连个毛也没看到。
“你他妈又骗我是吧——”
当藤准备再次揪起玲的衣领时,突然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不,她没有骗你。”
“卧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琼琼琼琼琼琼琼琼琼琼琼琼琼琼琼?!!!!————”藤被吓成了表情包。
琼有些无语地开口:“行了,我听到了,你不用再喊了。。”
“你你你怎么在这??!瞬移?!!该不会是……克隆人??!!”藤还是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来,开始细细打量起面前的琼来。
“够了啊你。”琼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伸手推开凑到自己面前打量、像一只小猫的藤。
藤才回过神来,有些呆呆地冷在原地望向琼,方才玲的那句“你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仍旧在心中回响——尽管她清楚这只是一句调侃的玩笑。心脏不听使唤地撞击着心房,“怦怦”——耳畔不断回荡着,清晰可见。
都怪玲,搞得自己现在都有些不好意思见琼了。
哎?不好意思?
红晕蔓延上她的耳根,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想把那个微小的念头赶出脑海——在它成长为参天大树之前。
“喂,藤姐,你咋突然红温了?!”
“去你妈的红温!!!”藤忍住想要踢玲的冲动。
“藤姐!!冷冷冷静啊!!”玲见状慌忙说。
“你们俩,够了啊,就从没见过你们消停一会。”琼无奈地开口。
“对啊藤姐,你看,毕竟琼姐都这么说了,你也总该放过我一会吧。”玲泪汪汪地将目光转向藤。
“行吧,”藤一脸傲娇地别过头,“看在琼的份上,这次就姑且放过你啦,看你这么可怜。”
“感谢藤姐的大恩大德!!!”玲激动地跪在地上大喊。
“你要是再这样,可别怪老子手下不留情了。”藤黑着脸道。
“对了,”玲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一样,提议,“也快到吃饭时间了!咱,咱就去——”
“门口那家店吃饭?”藤像是早就料到玲将会说的话,挑了挑眉。
“你眼瞎?现在不是在下雨么。。”藤无语。
“下雨?”玲疑惑地问,“今天就没下过雨啊,藤姐你记错了吧。”
“不是姐们儿,你特么是不是眼——”
“哎?”
“瞎”字还未说出口,藤用余光瞥向窗外,一切的景象令她感到惊愕:窗外,丝毫没有下过雨的气象,洁白无瑕的云层慢悠悠地飘过天际,“叽叽喳喳”悦耳动听的鸟鸣传入耳畔,似乎是白头鹎异或是麻雀之类的几种不罕见的鸟类,白皙的栀子花瓣被夏风携入空中,香气弥漫入鼻中。
“怎么会……”
少女的嘴唇微微颤动,惊愕得望向窗外,猛地后退几步,完全没有了方才的那般悠闲轻松。
“我是……记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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