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的花季就要这么被浪费了,你明明还年轻,还有大好青春可以挥霍。”
“挥霍不聊啦,因为这个‘霍’字被我拿去当姓了,现在只剩下‘悔’了。”
苏钰和顾澈了解此事之后,神色复杂。
这件事情各种方面杂糅交织,绝不是一句话就能斩断其中牵连。
他们并不赞同宋承堂的想法,同时也不是很能认同都成里面的人的想法。
与此同时,王虎已经是这座死亡之都里面最后一个患病的幸存者了。
他一入队,就以“血条厚”而得名,就事实来说,他确实恨抗伤,无论是抗病还是抗刀伤。
孙铭川一连好几天都不愿意出去走动,守在王虎身边。
王虎在昏迷中不断叨念着;“宋承堂,宋承堂,这个傻子。”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这样的日子还要再有多久。
江琴冒雨去外面买了一种香料,熏起来有浓厚的郁金香味,放在床头,不出意料得到了很好的效果,王虎的呼吸有匀称了起来,整个人气色也又恢复了过来。
不过他还是挺不过去这个冬天,最后死在病榻上。
临走前最后一句话并不是留给江康的,而是留给江琴的。
“江琴,好姑娘,床头的熏香是你放的吧,谢谢你。”
江琴泣如雨下,不断重复着:“究竟要从哪个时间段重新开始,这一切才不会重演。”
他就这样死在了这座陌生冷酷的都城里,很普通,很平淡,成为那一百多名受害者中的其中一名,就像一滴雨滴的坠落,落在广阔无垠的土地上,瞬间就没了身影。
霍米茗是在上午被抓走了,一群官兵突袭霖仙村,将村子里面的人粗暴地拽走了。
宋承堂拼命阻拦,却无济于事。
霍米茗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高喊着:“我们没有杀人,我们没有杀人。”
士兵哪管她的抗议,甚至对着她的脸来了重重的一巴掌。
宋承堂冲上去怒吼道:“你怎么敢。”
士兵们身披坚不可摧的战甲,随手挥剑舞矛,就将他击飞。
宋承堂整个人躺在冰凉潮湿的土地上,他在想,这雨怎么永无止境,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一步一步艰难走到总务部门前,扑通一声在雨中跪下了。
撑伞看着霖仙村的人们被送入大牢的人们终于镇定了下来,看到他这一举动又被吓得连连后退。
“这是,从哪里来的疯子。”
“真是不可理喻。”
“疯子。”
“这人是怎么回事,精神不正常吧。”
宋承堂并没有理会他们的风言风语,而是高声喊道:“不要怪霖仙村的人们,他们是无辜的。”
人们听到这句话后,满脸怒色,朝着他扔淤泥,扔石子。
宋承堂并不在乎,他高举双手说道:“霖仙村的人们不是凶手,他们不是凶手。”
一颗石子正中门面,将他砸的头破血流。
“真是虚伪至极!”“伪君子!”“恶心!”“泯灭人性!”“这不是宋家的儿子宋承堂吗,宋佳人才忠臣辈出,怎么出了他这个无用之材。”
“我不是宋家的儿子。”宋承堂喊道,雨水夹杂着血水流了下来,漫进了眼,眼前只能看到一片灰与红交杂的世界。
父亲撑着他那把老伞,似乎出现在雨中,满脸皆是失望。
“哈哈哈哈,老宋这波丢大脸了。”
“不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嘛,这不是该跪的时候就得跪嘛哈哈哈哈哈。”有人开心地嘲笑道。
“不是他姐姐不因此死了吗,他究竟在这里发声什么,难道他就一点也不,哪怕是一丁点,爱他姐姐吗?”
宋承堂听到有人不满地议论着宋永安的事情,想高喊:“不是的不是的,我很爱我姐姐。”
却被一人重重挥拳揍倒。
刹那间天地旋转,他整个人重重摔落在地上,半张脸浸泡在雨水中,整个人吃力地喘息着,像是将要旱死的鱼。
脸上留下来的早已不知是血、泪还是雨水。
此时他身边站着一个人,替他打了一把伞。
宋承堂抬起头来去看,是苏钰。
苏钰比以往冷峻了许多,俯视宋承堂的眼神里似乎都是带着恨。
“苏钰······”
“宋承堂,你还站得起来吗,站得起来的话,就回家吧。”
“家,我没有家了。”
“······宋承堂,你知道吗,王虎死了。”
“······什么。”
“王虎死了,我不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现在谁都没有错,但有些事情我们这些小人物是插手不了的。我只想说,回家吧。”
“不。”在宋承堂说完这一句话后冰冷的雨水突然间啪嗒啪嗒打在他脸上,他仰头去看,原来是苏钰转身走了。
苏钰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长夜中。
隐约中他看到霖仙向着他走来。
是一个身材窈窕、美若天仙的女子,身裹轻纱,徐徐走来,身后是晴空万里,没有大雨,连阴云都没有。
她将宋承安抱在怀里,柔美的声音说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啊。”
一种强烈的困意袭来,宋承堂渐渐地,睁不开眼睛了,眼皮像是有千斤重。
没有人再管宋承堂了,他一个人就孤零零地躺在雨中。
过了好一半会,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一人,除了密密麻麻的雨声和自己一腔热血中心脏跳动的声音,什么也没有了。
模糊的视野中,漆黑的夜与冷冽的雨、明媚的天与洁白的云,两种画面交织着,让他越陷越深。
孩子们欢快地在霖仙村的田野上肆意奔跑着,仰头就能看到晴空万里。
大妈大爷的牛羊们没有被放跑,而是做成了一顿丰盛的佳肴。
人们狼吞虎咽地吃着,赞不绝口。
小孩们将羊头骨放在溪水里面洗干净,戴在头上,快乐地玩追逐战。
“霖仙,霖仙,求求你,保佑我们霖仙村的人们。求求你,保佑我们。”宋承堂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瓢泼大雨下个不停,整个都城雾蒙蒙的,笼罩在死寂的氛围中。
潮湿寒冷的空气易让人落泪,苔藓在阴暗的角落里蔓延攀爬。
祁燕撑着油纸伞,一步步艰难地走过坑坑洼洼,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伞,嘴里不满地叨念着:“这个傻瓜,别人让他跪他就真跪啊。”
慢慢的,一片灰雾中,出现一个人倒在雨中,浑身都湿透了。
祁燕身体不可抑制地发抖起来,他来到那人身边,将手放在宋承堂胸脯上。
冷极了,就像初冬的雨天。
“傻瓜,死的真难看。”
祁燕冷静了下来,站直身子骂了一句,随后眼神逐渐麻木了起来,撑着伞在宋承堂的尸体旁坐下。
“你还是没能挺过这个时代的风雨。我给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哼,把儿女间的柔情似水、难舍之情和大义结合在一起,还挺装模作样的正直的。”
“宋父宋母都很喜欢我,他们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傻瓜,就算他们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傻瓜,别留下我一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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